他眼眸狭长,浓密的睫毛也遮不住瞳仁里的精明,唇角天生微微上扬,给人时刻眉目含笑的感觉。
只是,本人周身都没有一丝信息素,和beta没什么两样。
可又一点都不普通。
像一只招摇的花孔雀。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变性人?比如他本身是omega,注射了变性试剂才变成alpha的?所以信息素才那么甜?”说到这儿,alpha鼻子里哼出去气,不屑地说:“我就说吧,根本不该搞什么变性试剂。omega越来越少,变成alpha后,自以为体力稍微好点儿就开始欺负人。”
周言晁垂眸似笑非笑,手指摩挲酒杯的纹路。
这个喋喋不休的alpha是周言晁的大学同学,但周言晁几乎没去教室上课,和同学也没说过几句话,连完整的人名都不知道,要不是对方主动打招呼,估计两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际。
“说来也好笑,现在变性的人可太多了。omega变性成了alpha,不会以为就能真的融入我们吧?”
周言晁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诶?”alpha一脸懵,“去哪儿?”
他原本说今晚巴结周言晁,喝完免费的再蹭几杯贵的,计划泡汤有些不甘心。
周言晁侧头,笑得一如既往的有风度,“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就走了?再留下来喝几杯啊。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周言晁俯视着他,眼底铺上薄薄寒霜,沉声道:“没眼力见的东西,闭上你的嘴。”
alpha不知道哪里惹怒了周言晁,哑然目送他离开。
路灯通明,夜色逐渐浓郁,夏季晚风的温度随着降了几度,但吹不掉衣裳和皮肤之间的黏腻。
谢谌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为了送omega回学校,步行时出了不少汗。
他像个调色盘,身上有奶味、酒味、烟草味和墨兰香,淡淡的乌龙茶味被完全遮掩,似乎谁都可以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唯独自身的存在微弱。
谢谌成为omega后搬过一次家,他独居的住房钥匙没有给过任何人,包括父母,两年易感期都是药和针剂撑过来的,除了有那么两三次实在难捱,让裴墨衍叫来信得过的私人医生输液治疗。
从浴室出来,谢谌一边用毛巾擦拭湿发,一边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盒药,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一日三次,一次三片。
谢谌垂头专心查看药的余量,盘算着下一次取药的时间。
陡然,他腰侧多出来一只手,撑在桌沿。
“!”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他居然没有察觉!
谢谌身子微微后倾,后背撞到那人的胸膛,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腹前被人摁住,被彻底禁锢在人怀里。
“呃。”
手掌隔着单薄的布料紧贴小腹,力道不小,传递的温度暗示亲密,似乎想要烙下指纹和掌印,又像在摸索皮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谢谌抬起手臂准备反击,脖颈左侧感受到温热的气息,连带耳垂都被染烫了。
接着,耳边响起男人的低语。
“那么重的奶味,还以为你怀了呢。”
谢谌霎时停住肘击的动作。
什么?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脑中浮现白日里会议室的画面————
某人顶着狐狸面具笑说:“我想我去你家里保护你合适一些。”
谢谌蹙眉咬牙。
操,真就来了!
第8章 狗不听话
谢谌迟疑几秒,周言晁应对自如,轻松避开肘击,发出一声笑,根本没当回事儿。
谢谌靠着桌边,扯下盖在头上的毛巾,警惕地盯着alpha,腹部残留的温度让他觉得恶心,轻浮的举动和话语伴生出一种深深的自我厌恶。
两人四目相对。
“是啊,”谢谌冷笑道:“我是怀了,真后悔生出你这么个畜.生。”
“……”
洗过澡,虚假的信息素早就融进热水流进下水道,谢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从多久开始就被盯上的。
酒吧?送omega回校的时候?还是在回家的路上?
男人有备而来,狡诈的狐狸面具像与他的皮融为一体,毫无违和感。
他眯眼嘴角微微弯起,笑容机械到冷冰冰,“她是我亲手埋进土里的,我不觉得能爬出来。”
谢谌:“?”
是在说给母亲下葬吧?
但看对方这状态,说妈是他亲手杀的他都信。
谢谌本就是一个社畜,只是加入组织才学了一点儿防身术,真的硬拼拳头,实在不敢确定有几成胜算。
他不清楚对方的来意,如果是为了索命,他早就死了。
谢谌目光扫过床头柜,再与alpha对视,浅笑着,“本以为白天说的玩笑话,看样子你是真想当我的狗啊。”
“嗯哼。”
周言晁的嘴唇没有动,磁性的声音被压在喉咙里也克制不住愉悦。
“?”
真是有够变.态的。
一切的挑衅在周言晁面前都无用,根本激不起他的情绪,往往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最可怖,永远不清楚他的想法,更别试图掌控他。
床上的手机突然发出嗡嗡声,震动不止。
来电显示是——
老婆。
谢谌愕然,再看向alpha。
对方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行,还知道“停战”。
谢谌犹豫再三还是越过他走向床,点击按键,把手机放在耳边,“喂,老婆。”
声音和表情形成极大的反差,对alpha的嫌恶都写在脸上,声音却如此轻柔,让人忍不住好奇电话那头的妻子有何魅力,让一个嘴毒的人吐出蜜来。
“身份证忘带了?我给你找找。”
周言晁双手环抱在胸前,靠着桌边悠闲地观望。
谢谌蹲下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认真翻找,弄得噼里啪啦地响。
他的头发还干,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滑进衣领,浸湿一小块儿布料,肤色若隐若现。
室内散发着淡淡的乌龙茶香,颇具古典韵味,令人心旷神怡。
“找到了。”
谢谌站起转身,冷着脸,随意地把手机扔回床上,他伸直手臂,紧握黑色手.枪,枪口直指周言晁的眉心。
“滚出去。”声音冷漠又低沉,像华丽糖衣被撕碎,内里藏着的毒药尽现。
周言晁没动,瞥了一眼手机屏幕,通话记录上最新来电是红色的,明显是拒接状态。
为了降低他的防备拿到枪也算是煞费苦心。
“戏演得不错。”枪指脑门,周言晁还在含笑调侃,“可惜你杀不了我。”
谢谌手指扣在扳机上,眼底涌出杀意,枪的保险栓处于解锁状态,只要他稍微用点力,子弹就会即刻飞出去。
什么杀不了。他的枪法不算优等,但至少打爆对方的头不成问题。
屋内寂静,僵持不下,周言晁率先疾步冲上前,谢谌毫不留情地迅速扣下扳机。
没有刺耳枪响。
也没有意料之中的后座力。
“!”
谢谌愣怔片刻,反应过来准备肉搏,但为时已晚。
周言晁先一步握住谢谌的手腕往外折,快、准、狠,还能听到骨头被扭动发出“咯”的一声。
“啊!”
哐——
手.枪坠地。
谢谌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脱臼的手腕使不上力,连最基本的挣脱都难做到,就被alpha这么轻易钳制住,他表情仍透露着不屈。
周言晁指腹摩挲手腕内侧细嫩的肌肤,又轻又缓,语气幽深地说:“开枪前怎么能不检查子弹呢?”
他从兜里抓出几颗子弹放在谢谌手心,但谢谌连操纵手指都有些困难,更别说抓握。
四颗子弹悉数从掌心溜走,落在地上再弹起跳到脚边。
谢谌愕然。
这是装在弹匣里的四颗子弹!
难怪对方笃定自己杀不了他。
举着一把空枪就自以为胜券在握,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谢谌有些窝火,左手握拳竭力朝对方太阳穴处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