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晁抬臂格挡,小臂拦下这一击骨头都在隐隐作痛,要是再晚一秒废了,他捏紧谢谌受伤的手腕,不似刚才那般温柔,怀着极强的报复心理。
“呃……”谢谌痛得几近不能呼吸,双腿没了力气,身体顺势下滑侧坐在地板上靠着床沿,他的右手还被人拽着提在半空中,脆弱得仿若在风中飘零的碎纸。
谢谌蹙眉生嗔,眼尾因疼痛发红湿润,他仰头愤恨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言晁不说话,捡起被丢在一旁的手机。
“?”
谢谌大脑飞速运转猜测对方目的。
难不成是要O方的重要资料?
周言晁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把手机展示给谢谌看。
谢谌看清屏幕的瞬间瞪大眼。
手机正在等待通话接听中,联系人备注还是刚刚那两个字。
这个疯子。
谢谌的视线从手机上方越过与alpha的目光相撞,狐狸面具下的眼眸散发凌冽的暗光。
“老婆的电话怎么能不接呢?谢代表。”
嘟——嘟——
等待期间的机械音像定时炸弹放缓的倒计时,手腕承受压力,疼痛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
完全搞不清楚这个人的脑回路。
“谢谌。”
悦耳的女音把谢谌拖回现实。
声音有点小,周言晁贴心地换成扩音状态,放在床铺上方便两个人都能听到。
“我刚刚在洗澡没接到电话,找我什么事?”谢谌说。
这个称呼不是谢谌设置的,是那个爱捣乱的弟弟,翻看谢谌的通讯录就会发现他只有备注人名的习惯。
但这个女人确实是谢谌的未婚妻。
崔瑛得知谢谌变成omega后并没有断绝关系,她本就主修医药相关的专业,主动提供帮助。
谢谌能在家人面前顺利伪装为alpha,可以说崔瑛功不可没。
“爸妈又开始催了。”
“哦,那怎么办?”换做平常,谢谌会思考给提供解决方案寻求对方意见,但现在有个疯子在旁边,分散了他的精力。
周言晁一语不发地凑上前。
谢谌坐在地上无路可退,卡在床头柜和床拼凑出来的角落,他伸出还没受伤的左手去推他,距离近在咫尺,无奈只好别过头与其错开,压低声音道:“又干什么?”
他在和alpha说话,视线却停驻在手机上,生怕电话那头听出端倪。
周言晁对着谢谌的右耳说悄悄话,“刚刚喊老婆的声音不是挺甜的吗?现在怎么不夹了?”
“……有病。”
“你说什么?”崔瑛问。
“啊,”谢谌反应过来还在通话中,回应电话,“没什么。”
“我刚刚说的方法你觉得怎么样?”
谢谌:“不好意思,信号有点儿不好,我没听清。”
“我说——爸妈不是老催婚吗?婚房装修的借口已经用过了,这次我打算用婚前体检再挡挡,说你那儿不行。”
“?”谢谌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周言晁没忍住噗嗤轻笑出声。
崔瑛没分辨出笑声不是谢谌的,“你笑什么?”
“……”谢谌不确定道:“哪儿不行?”
“额……就是阳.痿。”
“……”谢谌沉默了。
我谢谢你。为了拖住婚事,居然想出这种自损八百的方法。
哦,不,是损队友八百。
“我知道这样有损你名誉,但我是医生,我说话可信度高,会跟家里人保证有治好的可能。”
“……”谢谌实在无言以对。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也行。”
“我……啊!”谢谌才吐出一个字就又叫了一声。
崔瑛:“谢谌,怎么了?”
谢谌垂头蹙眉,胸口剧烈浮动,缩在角落里,用还有行动力的手去推搡alpha,期间应付崔瑛说没事。
这混蛋在摸哪儿!
谢谌看着那只不安分的手耳朵都红了,绝大部分原因是出于愤怒。他压着嗓子道:“松,松开……神经……”
电话就躺在床铺上,崔瑛的声音从谢谌的左边继续冒出,“你身体不舒服吗?哪儿不舒服你跟我说,我帮你看看。”
“没……”谢谌话还没说完。
周言晁则在谢谌右侧,一边重复谢谌白天对他做的事,一边低声道:“跟她说说啊,你现在哪儿不舒服。”
“……”
崔瑛:“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谢谌:“不……”
周言晁:“我摸着感觉和我的差不多啊,你怎么好意思对我冷嘲热讽的。”
“用……”谢谌恍然大悟,冷哼一声,讥笑道:“我说呢,怎么大半夜来我家,原来是白天戳到你痛处了啊,短.狗。”
周言晁笑着掐了一把手心里的肉,力道不大,但足以让人痛苦,“我们彼此彼此吧,短.狗二号。”
明知道对方都不正常,还在试探彼此的底线,看能把人逼疯到什么程度。
谢谌没工夫和他打嘴仗,疼得把头埋起来,双膝紧紧并拢,企图遏制对方的行为。
“谢谌,你真的没事吗?”崔瑛关心道。
这远比手腕脱臼还要折磨人。
再这样下去,不用撒谎造假,崔瑛的计划就成真了。
谢谌左手指甲抓抠地板,喘着粗气,背生出一层薄汗,嘴唇咬出血,殷红无比,也愣是没求饶。
“别夹我手。”周言晁轻声道。
谢谌:“……”
周言晁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这只是以牙还牙。更何况,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其他alpha、beta和omega。他也很给面子,没让那个未婚妻知道。
而他今天被摸、被嘲笑,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嘭!
周言晁轰然倒下,碎裂的瓷片犹如纷飞的白蝶,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谢谌手上抓着花瓶,瓶颈以下早在猛烈的反击中四分五裂,锋利的边缘残留鲜红。
血滴落在地板上绽开成一朵朵妖冶的红花。
“什么声音?”崔瑛问。
谢谌卸力松手,半截花瓶也碎裂散落一地,他拿起电话,任凭没有知觉的右手悬着,稳住声线道:“没事,婚前体检的事我们明天再说。”
“你确定没事吗?我听到有东西被打碎了……”
“嗯。”
谢谌转头,盯着不省人事的alpha,目光阴鸷。
“狗不听话,我管管。”
第9章 遭受唾弃
该怎么报复这个狗东西。
鞋底踏过碎渣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谢谌才迈出一步,脸色骤然大变,他猛地捂住口鼻噗通跪地,膝盖正对瓷片锋利的边沿,直接将其撞碎。
腺体像火红烙铁反复碾压,难忍其痛。
谢谌虚弱地盯着罪魁祸首。
alpha的信息素肆虐扩散,充斥整间屋子,现代精装修房像上个世纪的农村土胚房,受潮的房梁生出霉菌,地面泥泞混着被碾碎的枯叶。
好恶心。
好痛。
谢谌举步维艰,废了好大功夫才走到桌前。他甚至来水都来不及喝,就把药往嘴里送,胡乱嚼了两下就吞入腹中,药渣卡在牙齿咬合处混着唾液慢慢化开,苦涩至极。
谢谌缓过来再看铝箔包装的药才发觉不对劲,这盒药是新拆的,一排两颗,总共六排,够吃四次,但算下来却少了一片。
药被动过?
谢谌回头,原本躺人的地儿空空如也,只留一片狼藉,窗门开着,布帘随风浮动。
灯光霎时熄灭,月光扫荡地面瓷片,红白相映,十分诡秘。
谢谌适应黑暗后去拿手机,他衣服都没换,穿着凉拖出门去医院治脱臼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