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0-1(147)

2025-07-20 评论

  仅隔几日,镜头下肉眼可见地发现周言晁体重又掉了不少,白皙的手持续不受控地颤抖抽搐,青筋毕露,瘦骨嶙峋,伤痕盘错,更严重的伤口已经被绷带缠住,只显出皮肤上结出的痂,长短粗细不一。

  他的血色被那管针剂蚕食殆尽,嗓音低沉而显萎靡,他对着镜头再次开口,因不堪痛苦长时间吼叫,嗓音也无比沙哑。

  [前三天我因为疼痛神智不清醒,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束缚带绑住了。我的身体被剧痛包裹勒紧,这种疼痛是不能比拟的,哪怕把我过往经历的所有伤痛加起来,也不足称道……试剂会让人保持清醒,伴随时间痛感是成倍叠加的,我多希望这不是我的身体,想把我的灵魂暂时抽离我的肉.体,免受这种人类不可承受之痛。即使现在,我还是饱受折磨,我无法表述具体部位,似乎就连我的呼吸都牵连着神经……抱歉,有什么明天再说吧——2125年6月25日]

  [\——2125年6月26日]

  [\——2125年6月27日]

  [\——2125年6月28日]

  [我还是无法控制我的情绪,他们反复询问我的身体状况,我不清楚这是对我的关心还是对实验结果的关心,但我莫名想要对他们发火,可能是体内激素紊乱,让我变得异常烦躁,我申请继续用束缚带绑住我,以防我因为无法控制脾气伤害他人。此外,我无法靠近alpha,alpha的信息素让我特别难受,它们像有毒气体,像我吞服过氰.化物,让我觉得肌肉僵硬,不能动弹,甚至呼吸困难。——2125年6月29日]

  [我被排斥了,和我的自我意愿无关,我的身体率先做了决定,想要抵御它。如果把我的身体比作稻田,那试剂可以说就是蝗虫,大规模地啃食我。我对时间没有概念,只觉得后面疼痛越来越明显,就像是我的皮肤下挤着密密麻麻虫子,它们涌动着,啃咬着我,让我的血肉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我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直到看到满身的伤口。还是不能拆束缚带。——2125年6月29日]

  [疼痛还是没有褪去,但不是持续性的,变成间断折磨我。它似乎不想让我睡个好觉,每当我神经松懈下来,才闭上眼就阵痛叫醒。身上伤口好像太多了,不过都很浅,我不是疤痕体质,所以问题不大,你们不用频繁地给我抹药。(注:实验对象不能发声,依据口型进行的整理,可能存在偏差)——2125年6月30日]

  周言晁的体验是宝贵的改进建议,研发团队一致认为在保证变性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或稀释用量。

  痛苦持续将近一个月,伴随症状消失,周言晁恢复状态,他站在镜子前注视自己的身体,试图找出自己的改变,但还是失败了,除了依旧不能适应alpha的信息素以外再无任何异常。

  张茹建议他暂时不要接触太多alpha的信息素,以免导致尚且敏感的身体应激。

  周言晁被允许可以回家了,这段时间他也没有收到任何联系,似乎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张茹暗自联系过周泽铎,将监控发给alpha查看,问是否中止实验,但只收到了二字回复——继续。

  周言晁坐在车后座,车窗完全打开,闷热的空气呼哧呼哧扑进来,拍打他的脸颊,害得没有气血的皮肤微微发红,但历经实验过程中的燥热,如今仍觉得独属夏季的热风都清爽宜人。

  他一语不发,走马观花地欣赏绿色卷轴,并没有因为性别的改变而欣悦。

  所有人都想错了。

  他根本没有性别认知障碍,他只是觉得闵女士太孤独了。

  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理解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反抗还是会被称之为“不识好歹”,拥有金山银山、绝对的权力、优秀alpha的丈夫和儿子,众人认为她也该餍足了。

  以为时间会消磨她的耐心,她迟早会委身于alpha。

  但即使闵女士精神状态不好,也会抗拒周泽铎对她的触碰。她的骨子里、基因里已经书写下逃离这里的咒语。

  庄园里的人都不懂闵女士在恐惧什么,实际上,在不被认可和不能获取帮助的环境下,她孤立无援,需要只身面对两个alpha,这已经是一则最恐怖的故事了。

  周言晁洗了个澡,尽可能用绷带和纱布遮住自己的累累伤痕和血痂,他换上纯白色短袖,希望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干净一些。

  他还没有做好面对闵女士的准备,但就猝不及防地在楼梯拐角与她相遇了。

  许久未见,她的头发又长了些,依旧散在后背,一袭长裙,神情自若。

  周言晁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产生惧怕,他不想再从那双眼眸里读出逃避,不希望对方将自己视作洪水猛兽,他多希望她能多信任自己一点。

  周言晁如鲠在喉。

  他的腺体跟着隐隐作痛,周遭没有alpha的信息素,这可能是情绪导致的。

  他想张开双臂展示自己的身体,但又怕这个举动引得omega受惊,才抬起一点高度就默默垂下手。

  声音像单薄的玻璃一样脆弱,一点风吹草动就打颤。

  “我不再是alpha,请不要害怕我。”

 

 

第111章 徒具形骸

  穹顶刷成珠光色, 悬吊的水晶灯是无数个白色太阳,光线柔和,却能通过视觉刺穿神经。

  十几年不过白驹过隙, 却母子首次同时共用一张餐桌。桌面宽敞,花瓶压着印有矢车菊花纹的深色流苏桌布,修剪后的繁茂花枝作为中心点, 将二人分至两端。

  周言晁分不清这份接纳中是否包含怜悯,但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他忍受着疼痛进食,此时连口腔中的肉汁都变得香甜。

  伴随周泽铎的归来, 周遭弥漫alpha信息素,它们十分浅淡, 像植物根茎上的倒刺绒毛, 不会引发血光之灾,但勾得皮痒肉疼, 像嵌入肌肤纹理,难以祛除。

  母子同桌用餐的景象令周泽铎脸上闪过一丝新奇, 他走到闵恩身旁,弯下身搂住她的腰并亲了亲脸颊,“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 要出去走走吗?”

  周泽铎每年都会在闲暇之余带闵恩出去旅游,将周言晁一人留在家,他见闵恩最近精神状态有所好转, 又冒出自驾游的念头。

  今年与以往不同, 周言晁也想挤进这趟旅途。周泽铎以他还在实验观察期为由,不准许他参与,而从不帮周言晁说话的闵恩同意他加入, 尽管背后的含义耐人琢磨,周泽铎还是愿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于他而言,周言晁从来都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

  放在任何一个朝代,周泽铎的言行都可被置喙为昏庸无道,但与其揣摩他深种的情根,众人更愿意津津乐道的是闵恩非凡的魅力。

  实验团队听闻这个消息,强烈反对周言晁远出,希望一家三口改变主意。

  但他们屡屡碰壁。

  闵恩表示,“是他自愿跟随,我不做过多干涉。更何况,实验存在问题,关键在于你们。”

  周言晁却说:“旅行途中,我还是会每天反馈术后体验。如果我死了,说明技术不成熟,还不能试用于人体身上,你们可以对我进行尸检继续完善你们的研发产品。”

  研发人员最终还是以周泽铎为突破口,毕竟是一家之主,只要他勒令周言晁禁止同行,事情就会得到解决。

  周泽铎只道:“我提供了资金和实验对象,将住宅大部分监控的查看权限都给了你们,已经很给面子地配合你们的计划。”

  书房内三人面面相觑,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张茹开口继续劝说:“是的,非常感谢你的信任。虽然小少爷是作为实验体参与进来,但并不代表我们为了科研就彻底忽略他的身体状况,我们为保障他的安全,甚至提前研制了无效药,只是不到不得已的地步是不会使用的。目前还在试验阶段,技术尚不成熟,就他目前的状态,还需要定期做检查,也不能去有大量alpha聚集的场合,希望你能多多理解。更何况实验开始前,也并没有告知我们会出现这个情况。如果少爷真的出了意外,主要责任不该由我们实验室的成员承担。”

  “是在担心这个吗?”坐在沙发上的周泽铎语气幽幽道:“放心,不会让你们负责的。”

  “最主要的问题不是责任承担,而是如何规避各种风险,就例此次外出可能导致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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