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躲在暗处,白日她偷听了教授的谈话,趁人不在时翻阅笔记本得知特制药的取货位置,但从装货人员深夜加班的忙碌身影,横看竖看这都是一家普通工厂。
木头垒起锥形厚墙,两个穿着工作服的人穿梭在一堵堵墙之间,工作帽几乎盖住了他们的脸,脖颈的皮肤没有因汗水而反光,衣服也干净如洗,不像是干了累活的状态。
崔瑛察觉端倪,紧跟着他们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木厂地下两层完全就是独立的存在,崔瑛停驻,耳贴门板,窃听两人的谈话。
“明明都可以拿到尾款了!偏偏,偏偏这时候叫停了!我真想把这些药直接全塞进人嘴里。”
“那个医生不是说了要帮我们吗?卖给谁不是卖啊。虽然说赚的肯定没以前的多。”
“你真的要卖啊?你疯了吗?老板知道了还不弄死我们?”
“反正过段时间这里就清空了,你我不说,老板怎么知道?你跟钱过不去?不想再赚一笔?我们拿到钱直接跑路啊!”
“但五五分,这医生也太黑了吧?”
“钱到手直接把他……”
门里的对话让教授无私正义的形象在崔瑛心里一点点崩塌。
她迈步想尽快出去,但被走廊另一头的人声吸引,不由地靠近那处。
房间隔音效果本不差,方才的偷听都有些费劲,但一墙之隔,她却能清晰听到似怨鬼的厉叫。
崔瑛顺着猫眼向内望去。
她和一只血红色的眼对上。
还没反应过来,门里的人兴奋地拍打门板,崔瑛吓得连退几步,背抵着白墙,吞咽口水,消化闯进侵.犯进眼内的红色。
她抵着恐惧再凑近,听到几近哀求的呻.吟,“操,我,求求你。主人,为什么,标记了我,不给我……想要,好想要……给我……我好痒,我好难受,我要死了,主人……”
崔瑛再朝猫眼窥伺,却是一片黑色,
崔瑛用手擦了擦猫眼,发现无济于事。
对方似乎用什么堵住了猫眼。
疑惑之间,猫眼重现光亮,只是像起雾的玻璃,模糊一片。
随后,粉色的虫贴上来蠕动,遮盖镜头,猫眼又变成黑乎乎的洞。等那东西再离开,只留下粘稠的液体。
崔瑛捂嘴。
终于明白一直盖住猫眼的是舌头。
“主人……我做错了吗?标记我的感觉不好吗?”他说完又朝猫眼舔了一口,像是在讨好。
嗣后,他慢慢后退,跪地伏地认错,温顺的,一.丝不挂的。
崔瑛依稀间辨识他的脸,震惊之余拨打谢谌的电话。
机械女声提示通话被挂断。
该死!居然不接!
崔瑛打算找人面谈,她一转身。
迎面撞上一张放大数倍的脸。
毛孔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近在迟尺到视野只能容下眼睛和鼻梁。
心脏被吓到骤停的一瞬间,崔瑛被敲晕在地。
手机被扔到一旁。
谢谌盯着发亮屏幕,看到通讯记录。
“崔瑛,你的那位未婚妻吗?”
他再抬头,看着对面的女omega,纠正道:“不是未婚妻,已经解除婚约了。”
餐桌将近五米,两人分坐两端。低马麻花辫垂在女omega的左肩,面部精致小巧,她优雅地咀嚼肉制品,眼也没抬,淡淡地说:“恭喜恢复单身。”
谢谌不明所以,顺着恭喜道了句谢。
她这才抬眸,“我说的是那位女omega。”
“……”
估计没谁会料到,崇尚以阉割形式清扫罪恶的无性教,教主是一位如此优雅的女omega。
“你很惊讶。”教主擦了擦嘴说。
“你和我所想的教主形象不一样。”
无性教教主笑了,“觉得教主该是什么样?庄严肃穆,无欲无求,张口闭口就是爱与和平?怀着宽恕仁爱之心宣扬美德?”她嗤笑一声,说:“这样的教存在得够多了。”
“把我带到你们的……教堂,”谢谌打量四周,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
这里的建筑装修风格可用乱七八糟来形容,墙柱上雕刻乌鸦与凤凰,就连雕塑也是,双手祈祷的天使和慈眉善目的菩萨居然并存。
教主失望地说:“还以为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
“你应该很讨厌变性试剂吧。”
谢谌没回答。
“咖啡馆里,我的教徒凑你那么近,味道如何?”
“糟糕。”
“有多糟糕?”
“糟糕到这辈子不想给人口和加入无性教。”
教主噗嗤一笑,静默片刻后幽幽地问:“你不好奇你的保镖哪儿去了吗?”
“听说是落海被救……”谢谌停下回想裴墨衍的话,好像讲到大使馆回国就没后文了。
“在海上被救的,从来只有裴墨衍。”教主替他修正故事的结局。
“……你知道?”
“当然,我的教徒遍布世界各地。”教主眯眼笑,“加入无性教吧,我可以给你想知道的一切。”
“那紫色面具你也知道?”
“紫色面具?”
“贩卖L.0-1(98)的。”
“哦,那个男beta吗?”教主洞察谢谌的心思,故弄狡狯,“你把自己割了,我就告诉你。”
“……”
教主挑眉,“怎么,舍不得你的那点儿增生肉?”
谢谌问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阉割。
教主说,不管是L.0还是L.0-1(98),女beta和女omega都无法做到直接输送腺液,她们只能依靠注射器让配偶受孕。变性手术不可能给她们安装柱体。不管怎么看,这场斗争里,女b和女o从一开始就被抛弃了,真正意义上的性别切换,只在男a、女a、男o、男b几者之间,而他们的共同点就在于拥有可以进行插.入的外部器官。
“要想真正地自由平等,怎么能抛弃掉女b和女o呢?所以集体阉.割才是最佳的且正确的方式。”
“……”谢谌的大脑还在加载中。
“如果有天世界上不存在信息素压制,那这么看,是不是有屌的人会更有特权一点?”教主笑问。
“那只有等信息素不存在的时代到来才知道。”
“你不恨变性试剂吗?”
“当然恨。说老实话,被性控制的时候,冒出过自我阉.割的想法,觉得世界上有无性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但是……”
“但是?”
谢谌说:“后来冷静下来,我转念一想,怎么能伤害自己呢?器官而已,害得它有反应是旁人不知收敛的信息素。”
谢谌又问:“不想受性控制怎么办?毁掉自己的器官?”
教主眨眨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谢谌笑着直言,“不应该杀了想用性来操控压我的人吗?”
“你好像很难得怪罪自己。”教主说。
谢谌表示赞同,“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负担太重,是走不了远路的。”
第74章 摆放角度
“嗡嗡嗡——”大型木材切割机运转着, 工人分别站在树干的两端,移动长达几米的树木,利用切割机将树皮分割开。
崔瑛被吵醒, 她捂住被击打过的后脑勺,手指穿插.进发丝里,扣下凝结成块的黑色血液。
她疑惑地抬头打量环境。
这里不足20平, 摆了几架双层床,看样子像是员工的休息室或者宿舍。
两面墙各安装了两扇窗户,采光不错,即使不开灯, 室内通明。
一个皮肤黧黑的工作人员进来看到坐起的崔瑛,当即退出去大喊:“醒了, 她醒了!”
崔瑛瞬间清醒, 她刚抄起立在的一旁近半米长的钢管,熟悉的人声就响起。
“身体还好吗?崔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