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打断她:“那是因为丑猫的诅咒。”
白骆驼语塞,恨不得伸翅膀抽丑猫一巴掌。
你说你没事在两情相悦的小情侣间搞啥迷情剂!造不造孽啊!
关键这人还是法官的儿子!
你就一病猫,还撩起老虎的胡须来了!
丑猫把它的蛤|蟆脸埋在臂弯里不吭声,白骆驼也想不出词了,只能惆怅地看着李维花了会功夫自己调整好,面无表情地往教堂外的花园走。
他要去看看那边的杀手尸体,再给德莱顿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什么地方,有可能的话顺便请几天假——他实在不想面对与过分礼貌的德莱顿共处一室的尴尬场景。
俏皮话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走出建筑物后,李维正要拿手机打电话,却看到前方的小径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这周围是教堂的管制区域,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车辆想要进来简直难如登天。
估计是中东地区宗教领域的哪位大人物吧。
李维瞥了一眼,也没在意,边走边低头输入电话号码。然而当他远远经过车头正对的方向时,鸣笛声响了起来:
“嘟!”
司机见他没反应,接连用力按喇叭:“嘟!嘟!嘟!嘟!”
谁这么有勇气,不怕被宗教法庭抓起来吗?
李维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到这位蔑视司法、勇气惊人的司机——威廉·德莱顿先生,先是踩了一脚油门,果敢地冲上草坪,在灌木丛前无路可走以后,他拉开车门,跳出驾驶室,大步流星地向李维走了过来。
“你要去哪,李维先生?世界末日来了我恐怕都联系不上你。”他一上来就遏制不住地紧抓着李维的小臂,“我说过让你站在原地等着、不许乱跑,以及我依稀记得我名义上还是你的上司,你就不能至少有一次听从我的命令?”
李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点什么,但德莱顿没给他机会。这位常年坐办公室,但因散步和与情敌打架而身体素质超绝的文职官员,用不容置疑的态度将李维拎到轿车旁边、塞进副驾驶车厢里,接着“砰”地一下砸上车门,满意地拍了两下手。
“我有急事,人我先带走了。”他对傻眼的白骆驼说,“你知道该怎么联系他,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他姑且对白骆驼点了下头,算是礼貌致意,随后坐进驾驶室,伸手在李维的衣兜里摸索两下,翻出一个丑猫雕像,扔垃圾似地扔到白骆驼脚下,打开引擎,扬长而去。
丑猫吃了一嘴狗粮,在地上阴暗爬行。白骆驼:“……”
造孽啊!
第88章 间章:路上
轿车在倒出草坪、尝试掉头回到路上时,后备箱中途发出一声重物撞击的闷响。
呆坐在副驾驶上李维被这声动静惊得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后面装了什么东西?”
“尸体。”
德莱顿目视前方回答。
李维频频回头,又去观察德莱顿的脸色:“尸体??谁的尸体?”
“杀手的。”德莱顿简练地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打了几个电话、让人过来收拾残局,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然而一回头就发现你不见了。萨米尔·阿勒马克图姆的手下告诉我,你骑着一只白骆驼往东北去了,我想到你们可能要来查看萨米尔留下的黄金密室,就将托布交给我的副官代为照看,并管当地人借了一辆车,靠近寺庙教堂的花园时,教长、穆夫提和几个志愿者大声嚷嚷说有人死了——我差点以为那个人是你。”
李维:“。”
短短几句话里蕴含着大量信息。
德莱顿不提他当时混乱、震惊、难以言表的心情,继续说:“等我靠近后才发现死者是一位来自亚洲的职业杀手,我想到他可能是个突发神经病的路人,但更可能是被韩泽背后的三井高志派过来对你动手的。
“这名杀手一定跟在你身后蹲守许久了,只是始终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因为你身上的诅咒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直到白骆驼帮你去除诅咒,他才终于清醒过来,想起自己的本职,着急忙慌地开了一枪。
“他的尸体旁边还残留着弹壳。有人在他开枪暴露位置之后用一发子弹结果了他,这个人是你吗?”
李维摇头,情绪再度沉了下去:“不是。”
德莱顿瞥了他一眼,说道:“我想也不是。从射击的角度和时机来看,开枪的人坚定、冷血、丝毫不在意人命,杀人对他来说和在猎场里击中一头鹿差不多。我担心这个人不打算停止杀戮,就设法驱散了围观人群,将杀手的尸体转移到了后备箱里,之后我一直在担忧你的安危。
“现在你能就不辞而别和寺庙中发生的事,给我一个解释了么?”
李维捻着坐垫没有马上回答。
德莱顿也不催促。他开着车一路往东走,很快出了城市,逐渐靠近人烟稀少的波斯湾海岸线,附近一派荒凉,黄沙漫天,沙海连接着大海,浮光掠影的建筑物像海市蜃楼一般,在远方影影绰绰。
路上消磨的时间一长,李维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勉强开了个玩笑做掩盖:“我们都要走到另一个国家境内了,刚才路上还有个墓园,你是要来这抛尸、顺便把我也埋起来吗?”
德莱顿平静地说:“依照联邦军法,你罪不至此。然而从的个人情感上出发,我的确很想对你做点什么。”
“?”
“基于对人权的尊重,你可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李维先生。”
“呃……嗯??”
德莱顿是认真的?
李维没想到他会给出这种答案,从喉咙里挤出两个迷惘的单音,警惕地握住了车门把手。
接下来的几分钟,他没能抽空琢磨和莱纳·李维乌斯有关的事,全部脑细胞都用在分析德莱顿待会的操作上了,毕竟此人看上去是个按部就班的人,举止却往往出乎意料……他的心脏也随着车厢内的沉默反复颠簸,有那么一会,李维望着街道上的沙石,很想跳车一了百了。
不过最终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车上。
“我们到了。”
德莱顿将车停在一个被小山环抱的栈桥边。这是一片私人领地,道路被封死了,其他人进不来,海边的沙地上伫立着一栋浅蓝色的木头房子。景色很温馨,气氛很吓人。德莱顿让李维把为了防身带在身上的黑蜡烛留在车后座上,然后说:
“现在只有卫星才能监控到我们在做什么了。”
见鬼的卫星。李维徒劳地抓着未解开的安全带,不肯动弹。德莱顿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好,这样不疼?”
李维摇头。
德莱顿将车门拉大:“请下车来。我目前是在邀请你,李维先生。”
太恐怖了,目前是邀请,过一会显然就不一定了。李维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贴着车皮滑到地面上、恨不得和车座融为一体,过程中没说一句话,仿佛变成了哑巴。
他不着痕迹地往后缩,德莱顿就主动上前一步,拉起李维的手说:“让我看看你左手的绷带。我记得房子里有个急救箱,跟我来。”
德莱顿没太用力地拽着李维进入了海边的小房子。他拿钥匙拧开门锁,窗前风铃摇晃,老旧的棕褐色地板嘎吱作响。急救箱被放置在客厅的茶几上,德莱顿洗完手后走过去,拿出碘伏、伤药、和绷带,头也不回地说:
“过来,坐到我前面。”
李维试图说服他:“其实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德莱顿放轻声音:“我不想将命令重复第二遍。”
李维顿了一下,接着很大声地叹了口气,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他磨磨蹭蹭地靠近德莱顿,坐到沙发边,德莱顿帮他挽起袖子,手指仿佛羽毛般划过他小臂内侧完好无损的敏感皮肤。
李维后背上的肌肉拉扯起来,很快又刻意地保持松懈。
德莱顿小心地拆开绷带,先检查伤口情况,确认没有感染的迹象后,有条理地用碘伏清洁了周围部位,然后将无菌敷料按到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