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汐驰伸手拎住他的领子,“先休息,现在不用高强度训练,咱保持状态就行。”
池星熠“啧”了声。
最近高强度比赛,池星熠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重。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他也愈发担忧。
池星熠不是没心的人,连着几场任务这么重的比赛,要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特别是团队赛,稍不注意影响的是四个人,每天都绷着神经,就算是他这会也有些疲累了,身体和精神都是。
他从没这么高强度连轴转过,闻汐驰就怕他身体适应不了。
也是怕什么来什么。
决赛前一天晚上,不知道是累到了,还是着了凉,高烧了一个晚上。
队医和官方医生都有来,做了血常规排除细菌感染后,几人稍稍放心了些。
“疲惫导致免疫力低下,通俗一点说就是着凉了。”
池星熠烧得脸颊通红,他手上抱着闻汐驰给他倒的热水,几口就灌完了。
医生侧目看了他一眼,显然是不太赞同他的进食方式。
“没事,一点小感冒而已,不会影响明天的比赛。”
官方赛事的医生,口吻专业,“我必须提醒您一下,据国际泳联规定,体温超过39.5度或出现心动过速——静息大于120次时,必须强制退赛。”
“而且剧烈运动,尤其100自这种高强度无氧运动,在高烧状态下极易诱发心肌炎、晕厥、抽搐等致命风险。”
池星熠手一顿,看了眼刚才测的体温,39.7度。
他明显急了,“那怎么办?”
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会退赛。
“别着急别着急,我们想办法。”队医是自己家的,看不得自家运动员着急的模样,忙安抚他。
闻汐驰轻轻拍拍他手背,抬眸看向两人,语气还算冷静,“需要用药吗?”
“建议用。”
用药存在一个问题,温度降下去后,运动员的起跳反应时和划频都可能受影响。
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观察到池星熠精神还可以,也没出现其他并发症状,两位医生商量后保守道,“及时补充电解质和水,我们会实时监控他的状态,一个小时温度没降的话,就要去医院了。”
闻汐驰送两人出门,他拦住队医,“如果明天评估结果不合格,麻烦你开具一张退赛建议书,不需要考虑太多。”
“这……”
队医朝屋内探了眼,压低声音,“从专业角度我也是建议退赛的。这是保障运动员健康和安全的首选方案。只是,没想到你舍得提这个方案。”
教练和运动员并肩作战一同战斗到这里,他们最明白运动员能走到这一步付出了什么代价,所以都狠不下心来。
队医拍拍闻汐驰肩膀,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挣扎,“放心,如果明天小池还是这个状态,我也不会让他上场。健康是首位,奥运会不是唯一的机会,但生命只有一次。”
“好好安抚一下小朋友,本来身体就难受,别再担忧太多。”
闻汐驰和队医也是很老朋友了,他点点头,“谢了,晚上别睡太死,有事我随时联系你。”
“得了吧,我今天还想睡?唉,这可是短距离的独苗苗,让我睡我也睡不着啊,真愁。”
闻汐驰回去,池星熠可能被吓到,这会还抱着电解质水猛喝。
知道他这会儿着急了,想要尽快恢复,害怕明天没降温导致退赛。
闻汐驰伸手揉揉他脑袋,手指带过他烧红的眼尾。
他拿过他手上的电解质水,插了根细的吸管再递给他。
他喝太快了。
池星熠顿了下,含着习惯又吸了口,细的吸管再用力上来的也就那么多,他用力拧了下眉。
喝了几口后,他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片刻又睁开,和闻汐驰小声道:“对不起。这种时候,是我没管控好身体状态,奥运会结束后我再写检讨。”
屋内静悄悄的,闻汐驰站在床前看着因高烧难受的池星熠,心揪得难受。
他坐到池星熠床边,大掌抚着他后颈,额头抵着他额头,清楚地感知到对面传来的灼热,,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安慰道:“别道歉,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太累了。”
“休息一会,醒了可能就退烧了。”
那药不知道是不是有助眠的效果,还是因为他发烧,没几分钟,眼睛就有点睁不开了,往下坠着,身体也往下滑,一下就睡过去。
听着他还稍显浓重的呼吸声,闻汐驰唇抿得紧紧的,帮他把他被子掖好,又把房间的灯关了。
闻汐驰和林邵换了寝室,随队的教练也都来过,大家商量后,也做了退赛的方案,以及如果上场比赛需要面对的问题。
好在一个小时后,体温就退下去了,不过还是有点低烧。
队医和官方医生来复查时看温度降下去都了松了口气。
三人走到门外,压着声音交流。
“目前看问题不大,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至于能不能上场,明早我们还会做一个全面的评估。”
“另外,就算能上场,对比赛或多或少也会有些影响。”
等人走后,闻汐驰去打了盆水,吃了药他发了一身的汗,怕再次着凉,给他擦了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几乎一晚上没睡,每隔半小时就给池星熠测一次体温。
夜里池星熠迷迷糊糊醒来两次,都是去上卫生间,顺便喝了几口水。
其实他睡得并不安稳,医生来检查,外头教练们的低声交谈他都隐隐能听见些,只是像隔了层雾,听得不太清楚。
第二天一早,闻汐驰用电子体温计在他耳边滴了下,“37.6,还是有点烧。”
他额头抵上他的额头,“身体感觉怎么样?”
池星熠坐起身,因为感冒鼻音有点重,“还好,一点小感冒而已,不碍事,出点汗就好了。”
没有高烧,精神瞧着也还行,静息心跳也达标。医生检查评估过后,没有禁止他上场。
众人眼神看向闻汐驰,他是主管教练,如果他不同意池星熠上场的话,其他人说话也不好使。
池星熠有点着急,他眸子盯着闻汐驰,闻汐驰也看着他,但就是迟迟不说话。
池星熠拧眉,“闻汐驰你在想什么?”
闻汐驰唇动了下,幽幽转头看向两个站那看热闹的医生,“还有事?”
“……额,没事,我先走了。”
“我也很忙,走了。”
一直到上场前都还是37.8度的低烧。池星熠感受着身体的一阵阵发冷,眉头拧成一团。
真怕会影响到比赛。
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时运不济。像极了电视剧中描写的那样,在接近胜利之时总会遇到点磨难。
几个教练在他耳边说了很多话,他能记得的不多,脑子一片空白倒不至于,过于纷杂是真。
东一段西一段的陈年记忆碎片,会突然浮现脑海,也不知道想起那些的意义是什么。
闻汐驰伸手摸摸他额头,“还好吗?”
池星熠刚刚出了神,有些恍惚,“什么?”
闻汐驰握住他还微微发烫的手,打断大家的话,“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剩下的时间就让他自己安静一下。”
他带着池星熠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喝口热水。”
把随身带着的保温杯拧开递给池星熠。
水温不热也不冷,刚好入口。
池星熠也只敢喝两口,他最近不喜欢在赛前进食。
“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靠在我肩膀上休息会。”
身体有高烧后的疲软,池星熠吸吸鼻子,顺从地靠在他肩膀上,慢慢合上眼睛。
因为发烧,他没穿棉袄,只是披了件薄薄的外套,不然没法散热。
但是薄外套体感又有点冷,本能地把身体紧紧贴到闻汐驰身上。
闻汐驰把教练服盖在他身上,听着耳边较平时更为浓重的呼吸声,眉心升起丝心疼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