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晖星永远不会展现任何脆弱,他的自尊心偏执到病态,永远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容许自己流露半分狼狈。
这种压抑的气氛持续到最后一天。裴寂青虽然抗拒亲密接触,言语却始终温顺。只是他心事重重,再没余力去观察沈晖星眼中晦暗的变化。
他陪沈晖星出席了一场宴会,尽管沈晖星全程脸都有些臭,但裴寂青挽上他手臂时,他还是像从前那般自然地收拢臂弯。
只是那些递到眼前的酒杯,沈晖星这次破例一杯接一杯地饮尽,喝了不少。
琥珀色液体在杯壁晃荡,执行官难得给的体面,让敬酒者脸上都浮起受宠若惊的神情。
回程的车里,裴寂青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偏头问沈晖星:“头晕吗?”
沈晖星侧脸的轮廓在暗处格外锋利:“还好。”
沉默在车厢里凝结成霜,一路蔓延至套房。
他们回去挂外套,各自洗澡。
裴寂青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时,湿润的发梢在暖色灯光下泛着细碎的金芒,如同釉下彩瓷透出的温润光泽。
水珠顺着修长的颈线滑落,浴袍衣摆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莹白的小腿弧线。
暖光为他镀上一层柔润的釉色,门口传来动静,裴寂青尚未回神,就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进床榻。
沈晖星的吻带着酒精的灼热,像要将他拆吃入腹。
裴寂青偏头躲闪时,睡袍已经滑落肩头,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Alpha滚烫的掌心烙在腰际,烫得惊人。
“裴寂青……”沈晖星的唇擦过他的耳廓,软尺在柔软的耳垂上留下细微的刺痛,混合着酒香的吐息灌入耳道,“我娶你不是为了供着那张结婚证。”
这句话让裴寂青浑身一颤,像是被猛兽叼住后颈的幼鹿。
沈晖星咬着他的嘴唇,像要把他吞进肚子里,裴寂青用力转开脸,抻长了脖子想躲,他说不想要,可是Alpha像听不见,裴寂青真的害怕了,挣扎间一记耳光清脆地划破空气。
沈晖星顶着脸颊指痕跪坐起来,手指钳住他下巴:“你真的出轨了?”
眼泪洇湿枕巾,裴寂青蜷缩成保护的姿态,护住小腹的手在颤抖:“我没有......”
沈晖星呼吸里带着急躁:“那为什么不让我碰?”
“我对你难道只有做这种事的价值吗?!”裴寂青破碎的诘问让沈晖星太阳穴突突跳动。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正在崩解,而始作俑者竟是自己向来温顺的Omega。
不对,太不对了,他的裴寂青看他不该有这样的悲愤又失望的眼神。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晖星觉得头痛欲裂,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不断地在此刻发出警报。
很不对,真的很不对,裴寂青真的变了。
他怎么能变呢?
不忠诚的人在他这里是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他希望裴寂青能够迷途知返。
背叛者从来不会得到他的宽恕,可此刻他却破天荒地希望裴寂青能回头。
一定是外面那些不知好歹的野狗引诱了他的Omega,用肮脏的手段玷污了他原本纯净的灵魂。
沈晖星缓缓俯身,额头相贴的瞬间,掌心已经扣住裴寂青那截纤细的后颈。他们的呼吸在咫尺之间纠缠,灼热的气息交织成无形的牢笼。
这个姿势既像情人间的亲昵,又如同猎手对猎物的绝对掌控。
“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高匹配度。”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所以注定要在一起。”
沈晖星拇指摩挲着对方发烫的腺体,那里正散发着他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是我以前太过纵容你了,给了你不该有的自由,”沈晖星的鼻尖擦过裴寂青的耳廓,每个字都裹着压抑的危险,“所以才让外面的野狗有机可乘。”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着裴寂青唇瓣吐出来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第27章 看够了吗?该物归原主了吧。
裴寂青的瞳孔在昏暗里微微颤动, 从最初的惊悸到雾气弥漫的惶惑,最终凝固成一片破碎的荒原。
沈晖星此刻眼神沉沉,像是酒已经彻底清醒了, 那双淬了寒星的眼睛, 锋利如刀, 往日缠绵的温存剐得干干净净。
裴寂青想不通沈晖星为何一口断定他的不忠,给罪犯定罪都需要证据确凿, 所以裴寂青想不到沈晖星这么严谨的人为何这么决绝给他安罪名。
他想, 原来这就是沈晖星眼里的他——一个连自证清白都显得滑稽的劣徒。
那些抵死缠绵的夜晚,那些耳鬓厮磨时交换的体温, 都在对方冷峻的审视里化作很可笑的记忆。
裴寂青忽然觉得荒唐, 荒唐得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裴寂青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你是不是觉得我身上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所以才可以把这种罪名也往我身上推。”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沈晖星冷笑:“你有吗?”
他的眼神像淬了冰,刺得人发颤:“如果不够愚蠢没脑子,你就不会在我多番警告下还跟魏迹来往!那种人的追捧, 你觉得很享受是吗?”
字字如刀, 仿佛剜进皮肉, 带着血腥气。
“他在你节目对你说的那些话, 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沈晖星丝毫不留情面,眼底翻涌着暗潮,“你跟他调情的时候,还记得你是已婚人士吗?”
那声音危险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闷雷。
裴寂青的指尖微微发颤,像是被逼至悬崖的困兽:“他给我节目投资了, 我们只是工作而已。”
沈晖星的眼神更深了,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裴寂青和魏迹之间那种微妙的熟稔感,哪怕裴寂青极力掩饰, 他也能嗅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暧昧。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他忽然低笑一声,嗓音里裹着尖锐的讽刺:“裴寂青,别把别人当傻瓜。”
“你现在不让我碰,是因为他吗?”
裴寂青噎住,沈晖星看过那期节目。
沈晖星眼睛里翻涌的不是嫉妒,也不掺杂一丝酸涩的占有欲,而是纯粹的厌恶,对他,对魏迹,对这段摇摇欲坠的关系里所有失控的杂质,被侵犯的领地意识,像野兽撕咬觊觎猎物的入侵者。
沈晖星厌恶他抛头露面,厌恶他在镜头前被人注视、调笑,仿佛《蜜谈星厨》不是他梦想的起点,而是某种不堪的污点。
如果被沈晖星知道了裴寂青的身世,那么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笔笔需要被清算的劣迹过去。
如果不是因为那可笑的、冷冰冰的适配度——高到足以蒙蔽理智的数字,沈晖星怎么会娶他?
他怎么会容忍一个不够完美、不够驯服的Omega占据他的生活?
裴寂青望着他,忽然觉得疲惫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淹没了所有争辩的力气。
沈晖星怀疑他的忠诚,怀疑他的言辞。这场婚姻,早就在猜忌里腐烂成了困住彼此的牢笼。
裴寂青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像是燃尽的灰烬,连最后一点温度都消散殆尽。
他抬手解开睡袍,布料滑落的瞬间,莹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冷瓷般的光泽,像一具精心雕琢却失去灵魂的偶人。他偏过头,双腿微微分开,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破罐子破摔说:“你想做就做吧。”
沈晖星的脸色骤然阴沉,眼底翻涌着晦暗的风暴。
裴寂青的神情麻木得近乎空洞,仿佛这具躯壳早已与灵魂剥离,任人摆布也无所谓。
他俯身逼近,呼吸灼热地喷吐在对方耳畔,字字如刀:“裴寂青,别跟我拿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