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晖星裹挟着危险的寒意:“我对婚内强//奸没兴趣——你当好你的执行官夫人,守规矩的话,统帅夫人的位置也会是你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可那心跳声却像隔着万丈深渊。
狠话掷地,沈晖星直起身,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震耳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他的野心很大,裴寂青一直都知道。
可代价,却是裴寂青的梦想。
他想要他做一只精致的笼中鸟,做攀附在他胸前的菟丝花——安静、柔顺、永不反抗。
裴寂青缓缓拉拢睡袍,眼泪无声滚落,洇入鬓角,在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衣衫凌乱,眼尾泛着病态的潮红,灼热的痛感从眼眶蔓延至太阳穴,像有细小的荆棘在皮下生长。
他抬起手臂横挡在眼前,手腕在灯光下泛着光。身体不自觉地蜷缩,如同回到母体的胎儿姿态,却止不住细微的颤抖。
即便早已习惯沈晖星的冷眼相向,即便理智告诫自己不该再为这样的对待疼痛——可心脏终究不是铁石铸就。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来,在餐盘边缘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裴寂青机械地咽下最后一口早餐,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拨通许泽的通讯,声音平静得像是结了冰的湖面:“我要回去。”
电波那头传来短暂的沉默,许泽犹豫后开口说:“夫人,这恐怕...不行。”
裴寂青说:“为什么?”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叉:“他这次发情期……已经不需要我了。”
叫他来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怀孕的Omega会迎来长达十个月的安宁期,不会再被情热灼烧,不会再被那么强烈的欲//望支配。只是腹中那个正在生长的生命,终究需要来自另一个人的信息素滋养。
许泽正斟酌着词句,下一秒,沈晖星就夺过了手机,对着电话那头说:“你哪里都不许去,我说过,你以后没有自由。”
裴寂青的指节蓦地收紧,凭什么?喉间翻涌着辩白:“我没有做错任何......”
话音未落,通讯已□□脆利落地切断。
裴寂青气得难受。
推开房门时,两道沉默的身影矗立在走廊两侧,那是一直在沈晖星身边的保镖。
他们投来的目光像无形的锁链,昭示着某种令人窒息的监//禁。
裴寂青故意出门将脚步踏得震响,而保镖立刻如影随形地贴近:“夫人您想去哪儿?”
其中一人公式化地发问。
裴寂青扯出个假笑,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出去逛逛。”
于是他们分工明确,跟沈晖星汇报后——一人去备车,另一人留在原地。
商场橱窗的灯光晃得人眼花,裴寂青报复性地刷过一排奢侈品专柜。当他把数十个购物袋甩在玄关时,包装盒碰撞出哗啦的声响,很快堆满了整个入口。
他斜倚在沙发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直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晖星终于回来了。
裴寂青一见他进门便快步上前,眼底翻涌着焦灼:“你要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
沈晖星沉默。
裴寂青声音里绷到极致的弦,透着崩溃:“花是魏迹要送的,钱是他执意投的——我说了拒绝,他偏要强塞,我还能怎么办?”
沈晖星漫不经心地扯松领带,眉头微蹙,仿佛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辩解:“我有关着你吗?”
Alpha目光扫过玄关处堆积如山的购物袋,沈晖星唇角勾起一丝讥诮:“你不是刚出去逛过街?”
满室奢侈品的包装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的确不像囚牢该有的模样。
“我不需要保镖盯着我。”裴寂青咬紧后槽牙。
沈晖星将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不然呢?再放你一个人出去招蜂引蝶?”
裴寂青看着他那副刀枪不入的神情,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转身重重摔上卧室门。
好像谁不会摔一样。
*
实木门板撞击的闷响在空旷的客厅回荡,但像一记无力的反击。
银质餐具在瓷盘上碰出清脆的声响,裴寂青机械地拨弄着盘中食物,只堪堪动了几口便搁下了筷子。
这一个多星期的囚居生活让他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去哪里都有人监视着,腹中的生命正悄无声息地汲取着他的养分,在沈晖星密不透风的监视下长大,他什么都做不了。
Omega的信息素会随着孕期悄然改变,这微妙的变化也是让他抗拒着Alpha的靠近的原因。
沈晖星坐在他对面,雪白的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低头剥着虾壳,修长的手指动作利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他把虾放在裴寂青面前。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极具欺骗性,布料包裹着精悍的身躯,看似斯文,却掩不住骨子里的侵略性。
裴寂青不喜欢剥虾。
所以一直是沈晖星剥。
若是从前,裴寂青或许会软着身子凑过去,带着甜腻的笑意坐进他怀里,用指尖捏着食物喂到沈晖星唇边,然后借着这交错的呼吸间,一个眼神就能点燃燎原的火,将餐桌变成另一番旖旎战场。
现在剩下沉默的刀光,和盘子里渐渐冷掉的饭菜。
毕竟从前来的时候也是赶上两人的发//情期和易感期。
说实话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冰冷而疏离的发//情期。
从前即便是沈晖星这样冷峻的人,在这段特殊的日子里,也会与裴寂青形影不离。
沈晖星的手臂牢牢圈着他的腰身,餍足地半阖着眼躺在床边。裴寂青若想出去走走,便会起身用柔软的唇一点点描摹他的眉骨,轻吻他的眼睫,再顺着高挺的鼻梁而下,最后捧着他的脸,一遍遍啄吻那总是抿紧的薄唇,言语温软地开口说:“老公,我们出去好不好?”
沈晖星会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凝视他,像是在试探他究竟能讨好到什么程度。直到裴寂青钻进被子里,再湿漉漉地探出头来,眼尾泛红,唇边还挂着暧昧的液体,他才会漫不经心地“嗯”一声,算是应允。
而如今——
因为肚子里的小东西,裴寂青简直风声鹤唳。
裴寂青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脆弱的新生命。
上次检查时看到的影像还历历在目,那么小的一团,仿佛沈晖星一个狠心,就能将它搅得支离破碎。
如今裴寂青连敷衍一个笑容的力气都吝于给予,而沈晖星回馈给他的,也不过是同样冰冷的侧脸。
裴寂青很怕跟他接触上,眼神身体接触几乎没有,偶尔在餐桌上,两人的指尖同时伸向同一碟菜,皮肤相触的瞬间,裴寂青便如同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他怕极了那种突如其来的触碰,怕沈晖星会在下一秒掐住他的手腕,兽性大发就狠狠把他按进床褥里。
毕竟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不过从前都是裴寂青半推半就,如今想来恍如隔世,现在他是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陵市。
沈晖星的声望正如燎原之火,在军部愈烧愈旺。
自那场震动的腐败案后,除却那位背景深厚的岑岳安,几乎再无人能与他角逐统帅之位。
岑岳安这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党,父亲曾经是军部要员,如今退下了,他年轻力盛,同样是下一届统帅的人选,与从血泊中杀出的实战派截然不同。父辈留下的庞大人脉与资源,如同无形的王冠早已加诸其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