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皱皱巴巴地垫在身下,头发此刻有几缕垂落在额前,在灯光下泛着疲惫的哑光。
他看起来像是刚结束长途飞行就直接赶过来了,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连呼吸都比平时沉。
裴寂青站在两步之外看着他,想起明明临河战事吃紧,不知道怎么能挤出这点时间。
裴寂青要输密码。
沈晖星猛地惊醒,伸手条件反射般抓住了裴寂青的衣摆。
“你跟人出去了?”沈晖星声音还带着睡意,却已经本能地皱起眉。
裴寂青低头看他,发现他像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要睡回去睡,”裴寂青转开视线,“你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沈晖星站起身:“你跟人喝酒了?”
那语气让裴寂青忍不住皱了皱眉,酒精让他的眼尾泛着薄红,在灯光下像抹了层淡淡的胭脂。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我身边放了那么多眼睛,不是应该都知道吗?”
裴寂青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浅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这身打扮是裴寂青一贯的风格——看似随意,实则每个细节都精心搭配过。衣料妥帖地包裹着腰线,走动时隐约能看见后背的轮廓。
裴寂青品味极好,他知道穿什么能够极大凸显出他的优势,长腿和紧致柔韧的腰身,沈晖星曾经一度不喜欢裴寂青抛头露面也有这个原因。
沈晖星的视线像是被烫到般移开,又忍不住转回来。
他太清楚了,这具身体有多引人注目,每次带裴寂青出去那些暗地里投来的目光,至今想起来都让他太阳穴发紧。
沈晖星的手指在身侧无意识地收紧了,楼道里的感应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我没有让人监视你......”他声音低哑,“我是关心你,你的发//情期快到了。”
裴寂青忽然笑了,那笑意浮在表面,眼底却很冷。
“哦——”他拖长了音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你倒是提醒我了,我都好久没体验过发//情期了。”
他抬手随意地拨了拨后颈的碎发,那里本该有标记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道淡色的疤痕,在灯光下几乎看不真切。
沈晖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清除标记的手术过后,裴寂青的腺体就像被彻底打乱的精密仪器,连信息素都变得时有时无。
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很多,也许半年也许几年。
沈晖星差点毁了裴寂青。
“.....抱歉。”他声音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裴寂青微微偏头,“我一定会找个合心意的发//情期体验对象的。”
他语气轻快,一点点细数:“起码应该要照顾我,脾气好,而不是一味只图自己痛快的烂活。”
沈晖星被骂活烂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喉结上下滚动时牵出一道紧绷的线条:“你都想起来了吗?”
裴寂青倚在阴影里,他抬手点了点太阳穴:“一点点,刚好回忆起沈执行官你活非常烂的记忆。”
沈晖星呼想,裴寂青泛红的眼尾,汗湿的鬓角,咬出齿印的下唇,都是假的吗?他想问,又不敢真的问出口。
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Alpha信息素,不是他的。
他已经撤掉了所有监视裴寂青的人,像戒断某种瘾症般强迫自己忍受这种未知的煎熬,心甘情愿地被吊着,体验这若有若无,忽冷忽热的微弱希望。
“你别找外面的人......”沈晖星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都很脏。”
他向前迈了半步,几乎是哀求一般:“你想让我怎么样,我都学,别去找别人。”
沈晖星真的会疯。
裴寂青他慢条斯理道:“你以为你就不脏吗?”
沈晖星缓慢摇头。
裴寂青提醒的声音像一把薄而利的刀:“百分之九十的滋味怎么样?”
沈晖星明显怔住了,眉头无意识地皱起:“什么百分之九十?”
“陵大艺术学院门口。”裴寂青吐出这几个字时,
沈晖星的表情突然凝固了,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所以你一直觉得我出轨了吗?”
裴寂青受不了沈晖星这幅仿佛听到了奇耻大辱的反应,他打开门要进去了。
裴寂青被猛地按在门板上时,后腰撞到了玄关的边柜,钝痛没有像裴寂青预想中那样顺着脊背窜上来,因为沈晖星的手掌像铁钳般箍着他的腰。
Alpha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带着压抑已久的暴烈,将裴寂青整个人笼罩其中。
“我没有碰那个Omega!”沈晖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太阳穴的青筋隐约可见,“选举最要命的时候,有人想用信息素做文章,我让人把他送走了,现在他在国外,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裴寂青被他按得动弹不得。
当时许泽建议他亲自见一见那个Omega,沈晖星原本不想见,让他们处理,只要把那个Omega送走,别在裴寂青面前出现。
许泽当时这样说的:“毕竟是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确实值得一见,而且送他离开,只有长官你见了才更有诚意也可以表明态度,已经有人开始接触他了,万一他以后出现在夫人面前……”
沈晖星最终去了。
商务车的空间足够宽敞,真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皮革气味。
那个Omega抱着琴盒坐在后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盒边缘,许泽坐在他对面,正在条理分明地陈述着条件。
沈晖星瞥了一眼后座的Omega,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那人身上,给他镀了层柔和的光晕,却没能让沈晖星多停留一秒目光。
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外界总爱把S级Alpha描绘成永不餍足的野兽,仿佛随时会被信息素支配。沈晖星确实有过失控的时候——但仅限于裴寂青面前。只有那个人能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土崩瓦解,只有那个人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本能。
他不是真正的野兽,发情也要挑对象。作为人的理智始终占据上风,这是他三十多年来恪守的准则。
那个Omega最后说了句好,看向沈晖星的方向。
沈晖星连头都没回。
如今沈晖星早已经忘记那个Omega的模样。
沈晖星的额头抵在裴寂青的颈窝处,呼吸灼热而急促,Alpha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来,裹挟着浓烈的占有欲。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几分罕见的示弱:“要说一见钟情……我第一次见你,就好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滚烫的温度。
他第一次见到裴寂青,沈晖星就知道他是裴家推出来的替身,但是他都不在意。
沈晖星当时需要一个稳固的家庭和Omega对象,他需要给上级一个强心剂,让他能够去前线,让他能够握权,他需要那样一个机会。
他第一眼看见裴寂青的时候想,他真适合做他的Omega,他们不愧有很高的信息素,他把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当做是“虚假”匹配度的结果。
“啪“的一声脆响在玄关处炸开。
裴寂青的手还悬在半空,掌心微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