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恪放轻动作,尽可能小心地把人放回床上,拉开身体,再去浴室拧好温热毛巾,仔细清理干净所有痕迹。庄宁屿能感觉到他的绝大多数动作,但实在累得精疲力竭,只能任由对方摆弄自己。原本以为这一觉要睡很久很久,可生物钟依旧让他在八点钟就睁开了眼睛,醒来时,易恪正坐在床边,窸窸窣窣收拾着床头柜上的药箱,没穿上衣,背上的几道抓痕分外明显。庄宁屿错开视线,皱眉想坐起来,腰却酸痛得像是被截断了某一部分神经,整个人都不受控地跌回床上,易恪注意到背后的动静,急忙转身把人按住,有些不自然地说:“别乱动,你……那个,我刚刚给你上了点药,再躺一阵,好不好?”
庄宁屿虚握住他的手,腰疼,嗓子疼,到处都疼,但他觉得自己疼得很合理,因为昨晚实在有些激烈过了头,只能有气无力地挥了一巴掌,头一偏,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身旁没有人,易恪正在厨房里忙碌。鱼片粥的香味飘进卧室,庄宁屿抓着床头柜坐起来,不想再回忆易恪庞大的体格,只想趁着国补给自己在这间房子里申请一点智能助老设施,好走得省力一点。
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响,庄宁屿站在洗手台边刷牙,犹豫了半天要不要过去取,不想走路,又怕万一是单位打来的……算了还是得接。等到他好不容易扶着快断掉的腰挪回床边,拿起手机还没开口,听筒里就传来小伙子热情洋溢的声音:“庄老师您好,湖边贵坻,尊享不凡,今天之所以给您来电,是想邀请您体验一下我们的帝王级的度假别墅,与白鹤共——”
庄宁屿深吸一口气,把手机丢回床上,自己接着回浴室刷牙,谁知还没过半分钟,手机就又开始震天震地,并且这一回还震得相当孜孜不倦,直到洗完脸仍旧在响。庄宁屿忍无可忍,接起电话正准备怒问无良销售到底是从哪里买的电话号码,听筒里却传来霍霆的声音:“在睡觉?”
“……没有。”庄宁屿喝了两口凉水,把嗓子里的痛哑强压下去,字正腔圆地问,“找我有事?”
“哦,没什么事。”霍霆说,“我和何墨晚上打算去吃你最爱的那家魔鬼爆辣水煮鱼,要不要一起?”
吃点好的吧你俩!庄宁屿一口拒绝,此生不愿再吃变态魔鬼辣。
挂断电话后,霍霆:“他不吃。”
何墨:“没品。”
鱼片粥煮得很鲜美,软烂可口。吃过饭的庄宁屿又爬回床上想睡觉,易恪却握住他的手:“我再检查一下?”
庄宁屿:“不用!”
易恪不肯松手:“但你在发烧。”
庄宁屿也不懂自己这个进化程度怎么还会因为这种事发烧,实在匪夷所思,总结了半天,最后敷衍地说:“可能我对你的某些东西过敏吧。”
易恪:“但我戴套了。”
庄宁屿:“后面破了。”
易恪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拦腰把人横抱起来:“那我们去医院查一下过敏原。”
庄宁屿瞪大眼睛,难以想象自己因为这种事见到裴源的震撼场景,下半辈子不用活了,于是反手就是一巴掌:“滚!”
易恪没躲,换了个姿势,单手抱着他打开衣柜挑衣服,看起来势必要去医院自证清白,庄宁屿只好妥协:“好好好,没过敏没过敏,你先放我下来……腰疼!”
易恪把人放回了床上,但是压着没起来,伸手帮他按腰,在耳边哄:“下次我轻一点。”
庄宁屿捂住他的嘴,可以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接下来换个高雅的话题。
易恪靠回床的另一侧:“要多高雅,接着给你念上一次的小说?”
庄宁屿猛猛摇头,他在昨晚体验过那么一丝丝的扭曲强制之后,已经短暂对此类文学失去了兴趣,目前只想沐浴在无欲无求的灿烂阳光里,搞一点柏拉图吃吃。易恪笑出声,侧头亲亲他的嘴角,又用指背蹭蹭脸,说:“怎么这么乖啊。”
第94章 复制实验18
易恪这一次的心理创伤愈合得很快,第一天喝水都吐,第五天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清洗土鸡准备爆炒,因为庄宁屿想吃。去接受心理辅导的时候,连老师都惊讶于他的稳定程度,拿着调查问卷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才谨慎地问:“我能和你的恋人见一下面吗?”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考虑到自己的心理确实已经没太大问题了,不需要进一步治疗,所以易恪并没有如实把前两天的超完美性生活写上去,但又不能痊愈得毫无理由,就这么粗暴终止,于是只能在问卷上大致概括回答——在和恋人进行了一段有关于人性的深入沟通后,积压在心底的创伤得以愈合,紧绷的情绪开始缓解,心境也逐渐趋于平和安宁。
庄宁屿坐在电脑旁陪他,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归因于和心理老师的对话起了效果,非要编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
易恪继续“噼里啪啦”地填问卷:“因为我确实不是老师治好的,而且青岗说至少要上二十节课她的课才能恢复,我才去了两次,当时只顾着恶心了,什么都没听进去,没法对她的课做出客观评价。”
庄宁屿摸摸他的脑袋,你还挺负责。
其余队员也对易恪的恢复速度叹为观止,大家本来还以为小易身为没怎么见过大场面的实习生,这次被迫在一群血淋淋的变异怪物里顶着全队压力翻了大半天资料,那出来少说也得吃三个月的馒头青菜吧,结果他竟然连心理辅导课都没上完,就活蹦乱跳地去超市买鲜鸡了?
“听说这都是小易老婆的功劳。”
“他老婆是心理治疗师吗?”
“不知道,没听提过,应该不是?”
“肯定不是。”青岗以自身丰富的经验分析,“以小易这个家世,这个外形,他就不可能娶一个收入尚可情绪稳定毫无虐点的心理治疗师。”
钟沐默默抬高双手,捂住耳朵。
青岗继续说:“他,要么娶身世凄惨急需用钱但仍旧不愿意为了百万支票放弃爱情的清纯懵懂小白花,要么娶身家过亿门当户对却没有感情基础的集团总裁之女。”
其余同事纷纷鼓掌,太了解了,对有钱人太了解了,很透彻!
钟沐:论和傻子当同事到底算不算一种工伤。
但无论是清纯小白花还是百亿大小姐,大家至少有一点能达成共识,那就是小易的老婆一定是个超级大美人。
易恪扭头问:“你怎么了?”
庄宁屿端着冰淇淋坐在沙发上,回答:“突然后背发凉。”
“别吃了。”易恪把半杯冰淇淋拿走,捂着他的手暖了暖,又把头凑过来。
“干什么?”庄宁屿充满戒备地往后一躲。
易恪不依不饶继续贴近,用舌尖舔掉他唇角的一点草莓果酱:“我怎么觉得你在躲着我?”
好意思问。庄宁屿一脚把人踹开,直到今天他腰侧的青色淤痕还没完全消退,腿上也是,脖子也是,胸前更是。喂饱小狗崽子的代价是他在床上腰酸背痛地整整躺了两天,中间甚至差点冲动下单了一个三千块的“老年人卧床起身辅助电动护理床垫”。
易恪拖着他的脚踝,把人强行拽过来,手伸进睡衣,掌心贴合着腰最酸胀的地方按揉。他不是一个专业的按摩师,也没学过经络理疗,但总能精准找到能让庄宁屿彻底放松的点。按到后来,易恪甚至能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是怎样一点一点地舒展,从略带警惕的紧绷到彻底软成一小团。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庄宁屿抬头,疑惑地问:“为什么要笑?”
易恪没回答,只低头亲亲他:“真跟猫似的,饿不饿?”
什么叫真跟猫似的,庄宁屿闻言,把原定食谱里的虾和鳜鱼换成了德国黑面包配葡萄沙拉,浅浅表达了一丝抗议,结果易恪拒绝烹饪圣餐,依旧在厨房里搞得热火朝天。庄宁屿在一片锅碗瓢盆声里,趴在沙发上懒洋洋翻书,直到听见易恪开始往餐桌上放菜了,才踩着拖鞋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