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沐:“怎么制止?”
青岗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制止,但反正肯定得止,要知道小易可是有老婆的人,脚踏两只船,踏的还是庄队,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果然多多少少要沾染一些这方面的花花恶习,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究竟怎么敢的啊,虽然庄队确实貌美如花,可揍起人来的拳头也不遑多让,而且一脚就能把好几百斤肉山一样的怪物踹下摩天大楼……话说小易家住几层来着?
钟沐:“你为什么又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青岗神情凝重地回答:“因为我突然想起来,小易手机里有庄队穿着睡衣的照片。”而睡衣这种东西,显然得先准备睡觉然后才有必要穿。
钟沐:“……”
走廊外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做贼心虚,瞬间弹开,各自乒乒乓乓地挪椅子坐好,青岗甚至开始灵活敲击起了没有显示屏的键盘。门外的脚步声微一停顿,旋即又重新远去,并没有推门进来。停车场里,庄宁屿刚在副驾驶拆开一包软糖,还没来得及吃,易恪就拉开了车门,他纳闷地问:“你不是去洗澡了吗?”
两人要去吃日料,而易恪在训练场待了一整天,于是就打算先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再吃饭,但情况有变,他说:“青岗和钟沐两个人正在办公室里。”
在就在呗,庄宁屿的第一反应是这四个字,但很快,他就叼着软糖,吃惊地转过了头,从齿缝里往外挤字:“真的?”
易恪和他对视,并且把那颗圆圆的草莓味道的软糖戳进老婆嘴里,是的,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具体证据是两人的身影原本正距离很近地凑在一起,但在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后,立刻就向着不同方向弹射起步,即便办公室的门是双层磨砂玻璃材质,也没能挡住那两团模糊的兵荒马乱。
庄宁屿咽下软糖,仍然觉得匪夷所思:“怎么会呢,上周青岗不是还去了咖啡馆相亲吗?”
易恪回答他:“但爱情是一场骤雨。”
庄宁屿被这八个字深深说服了,爱情确实是一场骤雨,其实仔细想想这两个人,除了青岗不是钟沐的理想型,而钟沐也不是青岗的理想型之外,其他好像也没太大问题。况且从实事求是的角度出发,要是真论起恋情的离谱程度,谁能比得过自己?
易恪忽然探身过来。
庄宁屿闭上眼睛。
易恪把安全带给他挂好。
庄宁屿睁开眼睛。
他陷入了有关哲学的沉思中。比如在多大程度上,人类的选择会被过去的经验塑造?意识的本质是什么,自由意志的本质又是什么,如果行为可以被环境刺激并形成规律,那么人的自主性又体现在哪里?窗外是拥挤的车流,春夏之交的雨此刻也细细密密地飘了起来,柏油路面被打湿,于是世界越发颠倒。这一天,直到两人吃完日料,回到家,洗完澡,躺到了床上,而易恪又再度黏黏糊糊地亲上来时,庄宁屿才终于找回了属于自己的主场,眼神一瞥:“不是不亲吗?”
易恪瞪大眼睛,万分冤枉地问:“我什么时候说不亲啦?”
庄宁屿懒得回答,推开他,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书准备继续看,却被易恪“啪”一声合上,接着双手捧着他的脸,不由分说就要霸道总裁式强吻,不仅要亲还要狠狠亲!结果两人嘴唇刚贴到一起,被子上扔着的手机就开始嗡嗡震动,一下两下可以不理,但十下八下就不得不理一下了,这个时间这种密度,大概率又来了新活。易恪从庄宁屿身上爬下来,随手拿过手机一解锁,脸上立刻流露出万分疑惑的表情——
青岗一口气给他发了二三十张照片,包括但不限于红玫瑰、白玫瑰、粉玫瑰、黄玫瑰、蓝玫瑰、黑玫瑰、七彩玫瑰,以及堆满了办公桌的咖啡奶茶,各种各样的精致果切,中式点心西式甜点,成摞的温泉山庄私汤贵宾卡,甚至还有秩序维护部行动组办公区的卫生间马桶、洗手盆,和水龙头?
“什么东西?”庄宁屿问。
“不知道,乱七八糟的。”易恪莫名其妙地回了句语音,问他是不是发错了。
“没错。”青岗很快就回了消息,他的大嗓门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非常非常清晰,如同诗歌朗诵一般,“我只是突然在想,什么时候追我的人能有追庄队这么多就好了!啊,也不知道他将来会有一段多么美好、圆满、体面、健康,而又备受祝福的爱情啊!”
庄宁屿:“?”
易恪:“?”
青岗:“你觉得呢?”
易恪:“照片里这些东西都是同一个人送的?”
庄宁屿伸手按揉自己的太阳穴。
等的就是这一句!青岗终于得到了发挥的良机,他单手抄起预先打好的草稿,滔滔不绝道:“怎么可能,追庄队的人能从锦城一直排到胡利亚卡,这些图,每一张,都是不同人送的,我只拍了这么些,至于我没拍的,就更多了。”胡利亚卡,这是他专门查询出来的城市,南纬30.66°西经75.94°,和锦城分属最遥远的地球两端。
后来追求者越来越多,秩序维护部不得不专门针对这一情况而特意增加了一条门卫须知——只要是送给庄宁屿的东西,一律不准放进来。青岗继续介绍:“但架不住庄队的魅力实在是大,前几年,有一个在江城做进口卫浴洁具生意的富婆姐姐,为了能让庄队在工作之余舒服如厕,不惜以赞助的名义,给我们整栋楼都更换了高级马桶!”
庄宁屿不愿再听,伸长胳膊去抢手机,易恪却侧身躲开,单手把他重重压趴回被子里。电话里的青岗还在接着往下说:“这位富婆姐姐直到改造工程结束之后,才透露出真实意图,说想请庄队一起吃顿饭。”
“他去了吗?”易恪看了眼被子里郁闷趴着的人。
庄宁屿:“……”
青岗的大嗓门叽哩哇啦:“当然去了。”
庄宁屿咬牙使劲撑起来。
青岗语调里饱含感情:“为了这顿饭,我们还给庄队公费购买了一套意大利高级手工西装,并且给他请了专门的造型师,以示对富婆姐姐的尊敬。”
行动组所有人都对这笔支出没有异议,甚至还表示如果组里不批这个费用,那大家愿意自掏腰包搞众筹!庄宁屿在整个办公楼改造的过程里都身处重重白雾中,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在那次任务结束后,他刚一离开规则区,就被火急火燎地拉去做常规体检,并且在体检结束后,又被一辆豪华SUV接到了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里,恭候已久的托尼老师们戴着耳麦一拥而上,庄宁屿虽然略带不解,但最终还是为了能让同事们在大冬天用纯净热水洗上屁屁而赴了这次约!富婆姐姐人很好,并没有别的企图,说是一顿饭,就只有一顿饭,在用完餐后,还亲自开着劳斯莱斯把他送回了家。
易恪震惊地想,原来我每天都要使用数次的马桶,是我老婆用美色换来的!
青岗:“还有我们走廊里那被群众投诉了少说也有十几次的五星级酒店同款奢华奥地利水晶吊灯——”
“够了!”庄宁屿忍无可忍,劈手夺过手机,“闭嘴!”
电话另一头的青岗声音戛然而止,像被卡住脖子的鹌鹑般“嗝儿”了一声,磕磕巴巴地打招呼:“呵呵呵庄庄庄队你怎么也也在晚上好。”
庄宁屿深吸一口气,想骂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骂,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大半夜地跑来传播绯闻破坏自己的家庭关系,他卡壳半天硬是没酝酿好语言,索性直接挂断,接着命令易恪:“睡觉。”
“睡觉?”易恪颤颤巍巍地问,“你都不准备向我解释一下吗?”
“我不知道。”庄宁屿扯起被子,把自己的大半个脑袋都裹了进去,转身背对他。
十分钟后,又认命地坐起来,顶着蓬乱头型说:“你这……我真的……我……就吃了顿饭!”
易恪依旧维持着十分钟前的悲伤姿势:“没有只吃一顿饭,你还专门化了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