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后,乌元洲又打量了一会儿,神色凝重道:“要不我还是陪你去一趟小区附近的医院,打个针吧。”
钟年一怔,思索过后还是没抱着侥幸心理,点头应了。
被疯狗咬了是该打个狂犬疫苗的。
第116章
深夜,天空下起绵绵细雨。
男人坐在书房的窗前,幽深的眸子看着撞在玻璃上的雨丝,沉思着什么,手中的酒杯猩红。
在他身后的,是三台大尺寸显示器,上面停留的画面是密密麻麻的后台数据,数字每秒都在变化跳动。
他听到身后的动静,没回头,开口直问:“你去哪了?”
贺确摘下兜帽:“没去哪,看不惯时子弈,出去透透气,他已经走了吧?”
“走了。”男人将杯中的酒液喝尽,“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路的,你别总和他针锋相对。”
“哼。”贺确不屑地冷哼一声。
男人沉声:“贺确。”
贺确这才不耐地拖长声音回道:“知道了,哥。”
被贺确叫作“哥”的男人点了头。
其实他也就比贺确大一岁,但相似的眉宇之间透出的气质比贺确更为深沉,也更为自持理智,还有贺确学不会的锋芒内敛。
他脸上架的无框眼镜也让他更符合“哥哥”这个角色。
冰冷镜片下,黑眸瞥见了贺确反常的举动,微微一顿。
他的弟弟大剌剌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正把自己的下半张脸用力地埋进右手心里嗅闻。
还发出狗碰上肉骨头一样的喘息声,黑色的眸微微上翻着,满是痴狂与兴奋之色,脸色也红得异常。
男人登时眉头一沉:“你出去没惹事吧?”
“没有……嘶呼……”贺确依然嗅闻着自己的手,抽空回答。
越来越觉得不对的男人站起了身,走到弟弟面前,诘问:“你手上有什么?”
贺确收住自己的行为,状态略微正常了些,把手摊开给男人看。
什么都没有。
“碰到了很香的东西。”
男人眼神里充满了狐疑。
贺确把自己的手送过去一点:“哥,你也想闻闻他吗?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不用了。”男人没兴趣学狗,推开贺确的手,不再追问。
即使是亲生兄弟,有时候他也无法理解弟弟的奇怪行为。
-
在医生的建议下,钟年没有打狂犬疫苗,打的是破伤风针。
有点疼。
乌元洲一直陪着他,帮着他跑来跑去办手续,替他和医生说明了伤口情况。
到了要打针的时候,乌元洲看到那长长的针头比钟年还要担心。
“会很疼吧?”
“不会,我手法好得很。”医生打包票,让钟年做准备。
钟年看了乌元洲一眼,却不想对方误会了他的意思。
“你要是怕疼,就咬我的手。”
钟年看着伸到面前的胳膊,觉得无奈又好笑。
咬了他好让他也跟着打一针吗?
钟年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说:“我是想让你在外面等。”
乌元洲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破伤风要打的是屁股,耳根猝然红了,应了一声,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等钟年出来,他耳朵上的红还没完全下去。
两人一起回出租房。
这一来一回,时间已经到了凌晨。
“早点睡吧,伤口别碰水,对了,你的膝盖也还要喷药……”乌元洲拿起置物柜上的喷剂,作势又要给钟年喷。
钟年拉住他的胳膊:“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乌元洲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手,喉结缓缓吞咽了一下,直起身。
“今天谢谢你了。”钟年道完谢,拿着药回了房。
而乌元洲站在客厅里,又是久久未回过神。
-
钟年决定在搬家前还上乌元洲的人情。
于是一大清早,他在网上做了一些功课,买了几样游泳运动员的专业装备,挑的是国际高端品牌,几乎把他的积蓄花空。
一般来说,他会更倾向于请人吃饭或者在生活上慢慢还回去这种方式,但有点不适用于他的人设。
今天不是周末,不确定乌元洲在不在房间里,他试着去敲了门。
没一会儿,穿着黑背心的男生就给他开了门。
乌元洲对他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随后想起什么,问:“是要我帮你上药吗?”
钟年摇头,把手里的礼袋递过去:“这个给你。”
乌元洲眼睛一亮,受宠若惊又期待不已,接过后打开仔细看了,脸上的欣喜又逐渐收拢。
“这些东西不便宜。”
能租这里的房子里,经济条件自然不会有多好。
再者之前乌元洲还经常撞到钟年吃泡面,对他的情况早已了解了几分。
钟年说:“是你帮我的谢礼。”
顿了顿,又下定决心说了一句,“我今天决定搬家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乌元洲当即皱起眉。
看到他的表情,钟年也多少猜到他的想法,讪讪地低下头。
钟年知道乌元洲不会是那种嫌弃礼物不够好的人。
按理来说,这样及时用价格贵重的物品回礼,用做回报是够的,但有时候这么做并不是一个妥当的方法。
“你好像迫不及待地要和我两不相欠。”乌元洲扯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这让我有点难过。”
钟年挠挠脸颊:“我……”
“可能我贪图得有点多,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不要和我这么客气,也不要和我*计较得这么清楚。”
“……”
钟年难得会有这么难为情的时候。
乌元洲有着少年人的真诚和直率,让他都忍不下心再继续这么不近人情下去。
乌元洲又道:“先不说我昨晚路过也是碰巧,其他帮的忙也是举手之劳,都是很平常的事,你完全不用这样郑重的。
“你拿去退了吧,这些东西要不少钱,你留着多买点好吃的,你不吃泡面我会更高兴。”
“好……”良心受不住的钟年说不出拒绝的话,乖乖把东西接了回来。
心里默默地想:讨厌和人打交道,也不等于就是要做一个坏人对吧?
……
亲眼盯着钟年在网上退货的乌元洲表情好了点,问他怎么会搬家,要搬到哪里去。
听到他搬的地方还在同个小区里,就在隔壁栋,眉头完全舒展开。
“这样也好,一个人整租总比挤在这个合租房里要好。你东西搬完了吗?我帮你。”
乌元洲又一次提出帮忙,钟年没再拒绝。
剩下的东西不多了,但要是他一个人搬也还是要搬两次,有乌元洲就省心多了。
作为学游泳的体育生,乌元洲的力气很大,一个人就能轻松抱起加起来有四十斤的纸箱,气也不喘。
钟年怀里就抱了不方便打包进箱子里的笔记本电脑。
屋外阴雨连连,昨天半夜下起就一直没停过。
钟年一只手抱电脑,一只给乌元洲打伞。
伞不够大,两人又都要捧着东西,挨着肩膀走也不够用。
钟年把伞往乌元洲身上偏移,乌元洲又用别让笔记本电脑进水的借口让他自己一个人打。
谦让来谦让去,最后两个人都淋湿了一点。
到地方时,钟年多看了一眼隔壁门。
好在没像上次一样又恰好碰到时子弈出门。
进屋后,钟年立马拿吹风机给乌元洲吹,然而对方一接过先给他吹上了。
“头发有点湿了。”乌元洲捻起他的发尾,顺势查看了一眼他后颈的伤口,“幸好这里没碰到水,恢复得也不错。”
一根食指轻轻在伤口周边蹭过,因为受伤变得格外敏感的肌肤顿时发痒,钟年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肩膀,往旁边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