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鹤不说话,继续埋头干着。
“……”
钟年就随他们去了,坐在小马扎上看他们。
在他的注视下,两个人都越做越有劲。
钟年想起一件事,便问:“你们能跟我说说村里祭祀的事吗?”
盘浔川抬头:“能啊,你想知道什么?”
“能说的就都告诉我吧。”
盘浔川想到之前钟年都待在家里没怎么出过门,更别说是观看村里的祭祀了,不免有些心疼,就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出口。
村里的祭祀每年一次,在四月的最后一天。
为了感谢山神的庇佑和福泽,他们会提前一周准备最丰盛的祭品送到箩汩山的山洞里,供奉到山神神像面前。
仪式繁琐复杂,二十岁以下的村民并不被强制性参加。
说到这里,盘浔川又岔开了话题:“小年,你快二十岁了,对不对?”
钟年回想着自己得到的这个副本设定,点点头:“按照婆婆捡我的那天算,后天就是二十岁了。”
“真好!”盘浔川莫名激动起来,麦色肌肤浮起一层红,“等月底祭祀,你去完山上回来就不一样了。”
钟年不懂:“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这个种族有个说法,在二十岁之前都是属于山神的,除非在二十岁那年跟着祭品一起上山,在山洞神像前度过一夜还能原模原样地回来,就说明山神不愿意收你做侍从,给你自由身,这样就可以成家了。”
盘浔川说着揉揉发红的脖子,瞥着钟年的脸,“去年我满二十的时候参加过了,现在也该找个人成亲了,不然再拖就要跟那谁一样成为单身老汉了……”
“那谁”,也就是段鹤转头看过来,什么也没说,又低下头去把两个成年人才抬得动的水缸单手扶起,往里注入新的清水。
钟年没怎么注意到盘浔川后面那句话,认真思索着祭祀的事情。
不用想也知道,去山洞里肯定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
那个所谓的山神会吃人也说不定。
“就不能不参加吗?”他问。
盘浔川难得摆出了郑重的表情:“当然不能了,那样是对山神不敬,整个村子都会受到神罚的。”
“这样啊。”
见到盘浔川对祭祀如此态度,钟年放弃了拒绝的想法。
越是偏僻落后的山村,在信仰之事上越是看重,某些信念深深扎根在思想里,一代又一代,外人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
就算他不想去,到时候村里人也肯定会强行压着他送上山。
再者,在游戏副本里什么都有可能,山神也许真的存在,神罚也是。
目前他对村子的了解尚浅,还不能轻举妄动。
离月底还有十天,也不着急。
搞清楚了祭祀是怎么一回事后,钟年就抛在了脑后。
两个人都在他这里待不了太久,要回去照看家里种的地。
钟年喊住盘浔川,指着偷偷藏在凳子后面露出一条大尾巴的大黄狗:“你又忘记你家的狗了。”
盘浔川闷笑一声:“没事,就让它留在这里给你看家护院吧,能防坏人。”
钟年歪头。
坏人?
这村里也有吗?
……
到中午,大黄狗还真在门口堵了一个人。
不过不是坏人,而是昨天才与钟年见过的顾清越。
钟年听到狗叫声把狗按住,跟顾清越道歉。
顾清越无奈地笑了一下:“它还是那么凶。”
“顾教授你先坐。”钟年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招呼完把大黄狗拽到角落里去训话。
“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人家是好人,不能乱凶,下次你是不是还要咬人了?脾气这么坏,以后不让你来我家里玩了,坏狗!”
大黄狗缩在角落里,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用爪子扒拉钟年的裤脚。
平时它这个样子钟年很快就心软了,但是这次狠了心。
“罚你面壁思过一小时。”
“汪呜……”
“不服气你就出去。”
大黄狗彻底老实了。
钟年解决完,回头见到顾清越兴致盎然地瞧着这边,有些尴尬地挠挠耳朵:“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事。”顾清越摇摇头,“还记得昨天我跟你提的事吗?我想给你画一副肖像,这些是我画过的,你可以看看。”
他把随身携带的牛皮本子递给钟年,里面是他以往的钢笔速写,功力深厚又笔触优美,人文与景色都生动有趣。
“时间不会很长,当然也不会白让你给我当模特,我会付给你相对的报酬。”
钟年反复翻看本子上的优秀作品,摇头:“不用报酬的,你画得很厉害,我很愿意给你画,但是现在不太方便,得……”
话未说完,篱笆外又出现了一个客人。
“小年!我来给你送饭了!”盘浔川见木门没关,直接走了进来,看见院子里多了一个没见过的男人,灿烂的笑顿时收起来,拧起眉,“这是谁?”
“顾教授,你没见过吗?”
钟年有点意外,先跟顾清越介绍了盘浔川,“其实他才是大黄的主人。”
顾清越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如此,都说宠物随主人,这位确实更像。”
第144章
盘浔川今日心情非常差劲。
他上午一阵卖力地干农活,提前回到家,想早点拿着热腾腾饭菜去找钟年,却发现自家灶屋里进了个不速之客。
男人直挺挺地站在他亲妈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被翻炒的菜。
而他亲妈还在仔细解释着:“加这勺糖呢,是为了给菜提鲜,这样会更好吃,炒一会儿就可以出锅了……火还要再大点,多丢点柴。”
男人闻言利索地往灶里添火。
盘浔川震惊地看了半天,回过味来。
这人是在偷学他妈炒菜的手艺!
脸皮太厚了!
盘浔川当即要把段鹤赶走,却被亲妈拿着空盆敲得满头是包。
“人家段鹤好不容易过来求一次人,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平时教你的礼数呢!”
盘浔川有苦说不出,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在段鹤前面拿着饭菜送给钟年,抢占先机。
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路,心想早知道段鹤会这样登堂而入地偷学,他早上就不拿这件事来比了。
不行,他也得找机会好好跟阿妈学学做饭才行,毕竟等成亲之后,他身为丈夫是要好好伺候妻子的。
被激出危机感的盘浔川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发誓不能被段鹤比下去,没想到了李婆家,又多了个情敌。
跟他们不一样,顾清越是在外受过高等学历的教授,学识渊博,见识广阔,气质瞧着就与他们不同。
对于在山里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来说,这种优秀人才是遥远又景仰的存在。
之前盘浔川隐约听到过村里人说起来了个教授的事,都赞不绝口,还打起别的算盘。
“要是能把顾教授留在我们村里做女婿就好了,这可是大好事。”
——他们种族有自己的规矩,是绝不可能会把家里儿女外嫁的,但是能接受同性结亲,也接受与外族通婚,让外族加进来。
这个什么教授到钟年家里说是来画画的,盘浔川整个人如临大敌。
怎么不给别人画就偏要小年画?肯定没安好心。
盘浔川看到自家缩在墙角急得扒地的狗,嘴上说钟年训得好,又偷偷挪过去,摸摸狗脑袋,低声夸赞:“干得好大黄,记住了,下次看见了还凶,知道吗?”
钟年没发现盘浔川的小动作,只顾着跟顾清越说话。
“顾教授吃午饭了吗?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顾清越尚未说话,盘浔川抢先道:“今天的份量不够的。”
钟年看着院子外边:“没事,鹤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