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系统没说话,可能也放弃了他。
钟年闭上眼,感觉男人带着自己走得有点久,可能是在选要从什么地方丢下去。
犹如凌迟般的煎熬里,钟年等到了被丢下的坠落感,然而他落进的不是冰冷深邃的海水里,也没有窒息,接住他的是一张柔软的床。
发着抖的钟年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间干净漂亮的房间。
“?”
他如获新生,心有余悸地看向床边的男人。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男人说:“换衣服。”
钟年:“……”
钟年并不明白男人来换个衣服为什么要把他抗过来,又不说话,害得他白担心一场。
兔子不经吓知不知道?
很快,钟年就知道自己放心太早了。
他听到黑衣男说:“你应该负责。”
“什么?”钟年懵了一下,瞥到男人腰下狼藉的痕迹又反应过来,“对、对不起,当时是……我走神了。”
“帮我换掉,衣服也是。”男人说。
钟年下床,直接打开衣柜,里面挂着的衣物少之又少,清一色的黑,款式也都差不多,很简单朴素。
他随便挑了一套拿出来,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动作间他打量了一圈房间,心里有些疑惑。
“我搬到了这里。”男人忽然解释,“这里床更大,也更软,有窗户,每天都能看见阳光,住进来会很舒服。”
钟年听了,慢半拍地点点头:“嗯……看起来是挺好的。”
“如果是你,会想要住进来吗?”男人又问,一双黑眸盯着他,似乎很在意他的回答。
钟年不明所以,就如实回答:“这里比员工宿舍好,是个人都喜欢好的……吧?”
他看到男人嘴角勾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像是笑了。
他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赶忙结束话题,捧着衣服说:“先生,就换这身可以吗?”
男人颔首,朝他更近一步,停在他面前。
钟年把衣服抬高一点,保持标准的微笑等他。
可不知为何,男人不接,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先生?”他不解道。
黑衣男仍然看着他,在长久的沉默中,钟年逐渐明白了意思。
好吧,培训里的确有一项是怎么帮客人换衣服的。
钟年将手里的衣服放到床上,走上前,伸手过去,可还没碰到男人身上的扣子,男人忽然后仰躲开了他的手。
“我自己来。”男人偏过头,脖颈微红。
钟年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让男人尴尬了,打算退出房间。
“留在这里。”男人又叫住他。
“……好的。”钟年只有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捧着衣服低头等候。
以免让人感到不适,他从头到尾没抬过头,也就不知道男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从没离开过。
等男人换完后,钟年把衣服拿起:“我帮您清洗。”
“嗯。”男人顿了顿,“坐一会儿。”
以为终于可以走人的钟年:“……”
不吃早餐了吗?
男人似乎暂时没有回赌场的打算,直接抓住在迟疑的他坐到沙发上。
这个房间的双人沙发不大,男人体格又不小,两人难免挨蹭在一起。
莫名成了客人,男人又比较沉默,钟年很拘谨。
“喝水。”一个水杯放到了钟年面前。
“谢谢。”钟年捧着杯子,用喝水缓解尴尬。
男人看着他喝了两口,润湿了干燥的嘴唇,突然问:“工作辛苦吗?”
“……还行?”拿捏不准男人用意的钟年给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男人又问:“员工宿舍条件怎么样?和……室友相处得好吗?”
钟年答道:“可以,挺好的。”
“对每日三餐的伙食满意吗?”
“……满意。”
钟年纳闷,搞得像领导调查问卷一样,绑匪头子对人质也都这么关心吗?
男人头一次话这么多,问题一个接一个,问这里满不满意那里好不好,得到的都是钟年挑不出错的回答。
“你觉得老二和老三怎么样?”
钟年顺着惯性张口就回:“挺好……嗯?”
怎么突然就问起湛陆和查尔斯了?
钟年察言观色了一会儿,见男人面不改色,仿佛也是普通一问,但这两人和别的不一样,不是他同事也不是他室友,而是绑匪重要成员之一。
即使心中有再多不满,钟年也不敢对着绑匪头子说他的人不是。
于是,他不冷不热地给了两个字:“人不错。”
与之前的问题不同,男人没有接着下一个话题,神情认真地看着钟年说:“我想听真话。”
钟年笑了笑:“是真话。”
“……”男人沉默了,视线落在地板上,像是在沉思什么。
钟年有几分忐忑,如坐针毡,很想主动提出来离开。
“那个……”
“所以,你是两个都选?”
男人忽而道出的话,把钟年惊得呆住。
“什么两个都选?”
男人垂下头,两只手互相握着,蹭动手心。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他们都在追求你,不是吗?”
钟年为他的用词忍不住哼了一声:“不算吧。”
不过就是在戏弄他而已,把他骗得团团转,算什么追求?
“你不喜欢他们?”
这句话指向的明显是恋爱层面,钟年如实摇头。
“明白了。”男人起身,“你回去休息吧。”
钟年如蒙大赦,毫不犹豫地带着那身脏衣服离开。
虽然被莫名其妙抓来做一通“问答”,钟年乐得不用回赌场收拾餐桌,回到底层。
距离中午工作还有一会儿,他索性趁有时间回宿舍清洗衣服,免得晚上时间不够,污渍干硬了更难处理。
船上有洗衣房,男人的衣物也不是什么金贵的料子,钟年打算把裤子上的小米粥随便搓洗两下就拿去丢洗衣机里。
他才不要手洗呢,能偷懒一点是一点。
反正男人不知道。
钟年偷笑两声,把裤子往水池里一丢,搓了两下发现裤兜里有东西。
他掏出来,怔住。
……
“老大,你把人带去哪了?怎么不见人回来啊?”
赌场里,狼吞虎咽的青年一见到黑衣男回来便扬声问。
一旁没怎么动餐食的查尔斯也抬眸看去,等着男人开口。
男人扫了查尔斯一眼,落座,又看向青年:“你对他很关注。”
“随便问问嘛……”青年挠挠头发,“你是把人丢海里了还是关屋子里了?搞那么久,衣服换了还沾了一股香味……”
“他回去了。”男人说,
青年有点失落:“哦就这么让人走了。”
叹口气继续扫空面前的盘子。
查尔斯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收紧下颌放松下来,拿起筷子打算好好吃饭,又在不经意间隔着桌子和男人对上视线。
他执筷的手微微用力,面色却不显,淡然问:“怎么了?”
男人收拢了几分眸里的暗色:“他跟我说,他不喜欢你,也不喜欢老二。”
“……”
查尔斯顿住,沉默半晌,又干笑一声,“是么。”
“把这话也告诉老二一声,他……”男人说着,空闲的手习惯性地去摸兜里的东西,却摸了个空,没说完的话也跟着戛然而止。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然后眉头皱起,“有点事。”
匆匆丢下这么一句,快步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