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脚和眼睛,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
“老大,外面出了点事……”
男人应了一声,却并不急着出去。他的手停在钟年腕间,整理了下绑带,手指挤进空隙勾了勾,似乎在确认绑缚的松紧程度。
动作间,难以避免地勾挠到钟年的手腕。
因为痒,钟年忍不住动了动,又倏地浑身僵硬。
男人一只手掌按在他肚子上,细细摸索着,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钟年脑中忍不住跳出各种挖心掏肺的可怖画面,都不敢呼吸了,收着小腹。
男人却问:“早饭还没吃?”
钟年愣了下,说:“……吃了的。”
“吃什么了?”
迟疑半秒钟年才答:“一杯豆浆和一个馒头。”
男人略有不悦:“我记得我们没有苛带你们这些船员的伙食。”
钟年解释:“早上太忙,我没来得及,就随便吃了一点。”
男人没再说什么,起身往门口走,要关上门的时候,又留下一句:“我马上回来。”
钟年躺在床上看他,点了点头。
待一切又归于一片寂静的黑暗,钟年躺回床上,悠悠打了个哈欠。
没办法,他昨晚因为柯正初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在这种境遇下也忍不住犯困。
而且身子底下的单人床出乎意料的软,有一层弹簧床垫,不像他宿舍里,是硬邦邦的木板,全靠几张褥子垫着。
想想这种结果也不算太坏,至少不用苦恼晚上回宿舍里要怎么面对柯正初。
这个室友已经不是从前的室友了,万一又缠着他要耳光怎么办?
钟年不喜欢打人,嫌手疼,很累。
这下好了,不用操心了。
就待在这里也不错,不用工作,吃的喝的有人送。
周遭的环境很暗很静,不太有人来打扰他睡觉……
如此想着,钟年眼皮越来越沉。
【老婆就这样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就算不会严刑拷打,也要防着点狗男人图谋不轨啊啊啊。】
【就这样被养起来了,诡计多端的狗老大。】
【绑着的睡着的老婆,又一个好机会。】
【睡播我也一样能看一天。】
【亲了。】
-
游轮六层。
在赌场的长桌上,四个男人围桌而坐。
“你把他带去哪里了?”湛陆眉心压得很低,直直看着坐在首位的男人。
查尔斯沉默不语,也在等一个答案。
青年笑嘻嘻道:“二哥,他是叛徒啊,当然是要关起来好好审问审问了。老大你不如就交给我呗,你也知道我最会怎么撬开别人的嘴了,我还没撬开过那么漂亮的呢~”
黑衣男人一抬眼,让咋咋呼呼的青年噤了声,后不冷不热地扫向湛陆:“那么着急地让人把我叫过来,就是问这个?”
湛陆并不避讳,直言点头道:“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应该早就告诉过你们。”男人又看向查尔斯,“他并不喜欢你们。”
湛陆嘴角抽了抽。
查尔斯嗤笑一声:“不喜欢就不喜欢吧,那是另一回事,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把他关在了哪里?”
“按规矩,一律可疑人员都要被严加看管,你们没资格质疑我的决定,或者质问我如何处置。”男人不欲多言,“你们要是很闲,就多去审问被关在八层的东西,别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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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年是被人摸醒的。
一只手掌描摹着他的脸,划过眉眼,又拨弄睫毛,过轻的力道像是羽毛一样撩起一阵痒。
睡迷糊的钟年想把这只烦人的手拂开,手腕上的桎梏又无法如意,这种不适感让他缓缓脱离了梦境,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睁开眼,什么也看不见,也不惊慌,注意力在闻到的香味上。
“你带来了奶油蛋糕?”
坐在床前的男人低应了一声:“昨天答应你的。”
一口蛋糕喂了过来,绵软的奶油触碰到嘴唇,钟年下意识一舔,犹豫了两秒张嘴吃下。
比昨天的那个要更好吃一点。
他还以为不会有了呢。
犯了事只是被关起来,还有奶油蛋糕吃,事情果然没有多严重吧?
绑匪头子不像是真要为难他的样子……
正吃得开心,又听到男人说:“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但是你没有。”
钟年一怔:“什么?”
“我的衣服。”
钟年想起被柯正初洗掉的两颗扣子,还有衬衫的轻微变形,有点心虚:“这个……我室友他已经给你了吗?对不起,我洗坏了,不敢亲自还你,就让他帮忙了。”
男人不置可否:“嗯。”
钟年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态度,拿不准柯正初有没有被怎么样,但是男人都没有对他发火,应该也不至于对一个“无辜”的人做什么。
又是一口蛋糕喂过来,打断了钟年的走神。
男人喂的速度有点慢,勺子上的分量也很少,钟年吃得都有点累。
“我可以吃大口一点的,不然会很麻烦你。”他委婉地说。
男人沉默不语,方法不变继续喂。
钟年只能被迫接受。
好不容易听到盘子被刮干净的声音,他囫囵把最后一口吃到嘴里,以为这就是结束。
没想到,男人把勺子又往前伸了伸:“还没吃完。”
钟年看不到,就顺着含了下,没吃到什么:“吃完了。”
“要一点不剩。”
银质勺子戳到少年柔软的嘴唇上,和男人的语气一般冷硬,“舔干净。”
即使看不到表情,也能听出男人话语里不容拒绝的强硬。
钟年抿了抿嘴唇,垂着长睫,选择顺从。
可能这就是惩罚之一吧,男人是要羞辱他。
他一个人质没有资格抗拒命令,反正这里很黑,也看不到什么。
钟年伸出粉红的舌,低着头照做。
所幸勺子很小,几下就舔不到奶油的味道了。
“可以了吗?”
“还差一点。”男人说。
“……”钟年又低头去舔,然而这次舔到的不是勺,是男人的手指。
舌尖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瞬间缩回了巢穴中。
钟年尝到被卷回嘴里的奶油,有些无语。
男人丝毫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语气自然:“可以了,喝点茶。”
钟年稍微抿了一口解了腻,男人还要喂,他撇开脸说:“喝了会睡不着的。”
更重要的是,喝多了就会想上厕所。
虽然已经有过了一次,但是钟年还是没办法心平气和地接受别人来帮自己,暂时能拖就拖吧。
这个理由男人倒是没有说什么,没有像喂蛋糕一样强迫他。
“刚刚我出去,老二老三质问我是如何处置你。”
突如其来的严肃话题,钟年神思一凛。
“他们很担心你。”男人顿了顿,尾音拖长,勾着人的心跳,“毕竟,以我亲自动手的处理方式,你身上会缺点东西。”
他握住钟年的脚踝:“可能是你的腿,也可能是手。”
说着转而抓住钟年被绑着的手腕,接着又钳住钟年的下巴,拇指从嘴唇里挤进去,探到里面还留有奶油蛋糕气味的口腔。
“也可以是你的牙齿。”
钟年仰着脑袋,呼吸跟着身体发颤。
“你确定不说是谁告诉你希望岛的事吗?”男人用指尖压了压他的舌头,语调平淡道,“你舔奶油的样子很乖,要是没有舌头会很可惜。”
钟年被男人森冷的话吓得浑身发颤,忽然想起来,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
能是那些心狠手辣、从地狱里出来的绑匪的头子,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他只会比他们更狠,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