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船舱没有像上层一样铺满昂贵奢靡的羊毛地毯,走得太响,回音就好像有人在后面跟在他。
如果这会儿他是原型,肯定毛都炸开了。
他还隐约感觉回音越来越响了,叠加得比他的速度快。
不是错觉……
钟年猛地刹住脚,听到那响在远处的另一道脚步声未停,脸色一变。
应该不是鬼,更大概率是真有人,还是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
不过他的第一反应并非是欣喜地觉得自己遇到了救星,而是选择往反方向走。
能跑到这里来的,他不会认为又是一个迷路的笨蛋。
这么跟在自己后面,说不定是个不安好心的。
即使概率不大,钟年不想赌。
他也没那个资本赌,打又打不赢,就只能逃跑或躲藏。
不硬头刚走为上策是兔子一类弱项动物存活的秘诀。
歪打正着地,钟年一个乱蹿居然找到了一道上去的楼梯。
他心中一喜,立马上去。
一到二层,脚就踩到了柔软的地毯上,脚步声被很好地隐去。
兔子的耳朵可以灵活转动,且听力敏感。
他想细细聆听那脚步还有没有跟上来,可脚步声没听到,却听到了细微的说话声。
“老二还没过来?”
“快了。”
“明天的计划……”
以动物的直觉,钟年可以肯定在此处密谋什么的人会是游戏任务的关键。
他顿时精神一震,悄声寻着声音凑近,然后确定了某个房间的门。
门的隔音不差,但是他的听力更胜一筹,仍然会有关键的字句透出来。
似乎有一人在向另一个级别更高的汇报:“已经部署好了……炸弹一共放置了二十七处,这是控制器,有双重保险和指纹认证……其他人员都已经就位,暂时无人暴露……只等……”
钟年心跳加速,瞳孔震颤。
他没听错吧?炸弹?
怎么这艘船上还有**啊……
且不说自己逃不逃得了,就算没在爆炸范围内,沉船之后不会游泳的自己该怎么活?
钟年一脸晴天霹雳。
在震惊过后,无数对策从脑中滑过。
不清楚对方底细,冒然冲进去肯定是不行的,他只能先按兵不动。
钟年努力地贴着门,恨不得把兔耳朵冒出一起听,来获取更多有效信息。
里面至少有两人,且都是男人,级别更高的那位不怎么爱说话,偶尔低应一声,做出决策。
“咔哒。”
在某个清脆声响后,钟年灵敏的鼻子嗅到一股廉价的烟味。
没有征兆地,里面的说话声停了,寂静一片,钟年莫名心里一紧。
他眨眨眼,正要再贴紧一点去听,却猛地被一只大掌从后方捂住了口鼻,往后拖了过去!
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连腰带手臂地被另一只胳膊箍住。对方力气很大且行动迅速,他连挣扎都没有,就已经被拖到了另一个房间。
黑暗中,他被压到了货物架上,灰尘荡起,激得他差点打喷嚏。
可是男人死死把他口鼻捂着,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他听到了自己鼓声般激烈的心跳声,也感受了对方紧贴过来的躯体的温度和心跳频率。
砰砰砰——
好像是一般快。
这种时候,钟年没有忽略隔壁开门查看的动静。
刚刚,是差点被发现了?
同时,压着他的男人在他耳朵用气音半是威胁道:“不想被发现的话,就乖乖听话。”
第5章
被空置良久的杂物间里,弥漫着一股灰尘与霉菌交杂的难闻味道。
被压制的少年身上,散发的清新香味更为明显。
像是某种大自然的草木气息,也像是被太阳烘烤的棉被,还有点像带了一点甜的爆米花,会给人带来一种幸福感。
男人的呼吸声愈发地重。
几乎是把鼻子贴到了少年后颈的白皙肌肤上,如同一只在嗅闻猎物的野兽,汲取着皮肉下的甜意。
气息滚烫,让人发痒。
“怎么?”
“不是老二,也没人。”
压低的两句交谈后,又是几道远近不一的开关门的声音。
钟年屏住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外面,生怕下一秒被打开检查的门是自己这一扇。
当他从门缝底下看到人停留在门口的阴影时,紧张得心跳都停了,也不敢呼吸,而捂着他嘴的男人还在像条狗一样在他身后乱嗅。
“行了,应该是老鼠,回去说正事。”
没过多久,门外的人离开,跟着回了原来的房间。
钟年重重松了一口气,打在男人的掌心,变成一层潮湿的水汽。
他动了动手臂,提醒男人放开自己。
“别乱动。”
男人夹带着喘息低声道,“被发现那可就糟糕了。”
“……”
钟年的心跳频率趋于平静。
“早就发现你鬼鬼祟祟,还偷听墙角,是想做什么坏事?”男人又质问。
钟年因为被箍着双手,又说不了话,只能用手指往后在男人大腿上点了两下示意。
至少要松开他的嘴巴,不然要怎么回答?
男人吸了一口气,恶声恶气道:“少勾引我。”
钟年:“……?”
有病吧。
他忍不了,抬脚在男人脚上狠狠一踩。
兔子的双腿力量极强,他要是用上全力使劲一踩,还真没几个人能顶得住。
不出意外,男人一吃痛抽气,手上的力气也松了。
钟年趁机快速挣开蹦远,转过身在昏暗环境下审视着还没缓过来的男人。
“湛陆,你故意吓我?”
被揭穿的男人低哼一声:“我救了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踩我。”
钟年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湛陆抓住他的手:“先走。”
他们一起无声无息地离开,钟年也不知道他怎么带自己走的,转了几个弯下了楼梯再走几步,就回到了他最开始的员工宿舍里。
“咔哒。”
冷白的灯光亮起,照亮了钟年有些狼狈的模样。
忙活了一天,又被压在满是灰层的杂物间,白净的制服和小脸这会儿已经变得脏兮兮的,像是一只在地上打过滚的兔子,皮毛上全是灰。
钟年用手擦了一下鼻尖上的汗,变得更脏了。
他不自知,追着问刚刚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湛陆一边伸手拿掉他发丝上挂到的蜘蛛网,一边道:“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抽烟,然后就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我还没问你,你在那偷听什么?”
钟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没什么,我要先去洗澡了,你快走吧。”
他为了赶人,直接在宿舍里脱起衣服来。
先是把外面的小马甲脱掉,暂时放在凳子上,然后解开了领口的黑色小领结,又是两颗扣子。
如玉一般隐藏在衬衫领子下的锁骨展露,颈部线条修长又优美,若是再解开两颗扣子,便能看到……
“你怎么还没走?”
呆站着魂魄出走的男人猛然回神,看到钟年捏着第三颗扣子的手没动,正用着一双杏眼不满地瞪着自己。
湛陆喉结一滚,一闭眼扭头大步走了,还把门关得震天响。
“脾气真差。”
钟年嘀咕一句,把剩下的衣物全部脱完,光着身子进了浴室。
船员宿舍的浴室条件也一般,但总比没有好。
可能是回来得太晚,热水不多了,钟年越洗越冷,最后随便一擦,用浴巾裹着下半身就出去了。
第一件事就是找睡衣穿,可是走出去两步他就懵了。
屋里多了个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蹲在另一边置物柜前弄东西。
埋着脑袋弓着背,身型瘦削,听到钟年出来的声音还打了个激灵,偷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