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闻璱说着,稍侧过身,沉下手臂,又专门给弓铮皎展示了握石头的手势。
下一刻他猛地旋身,石头在距水面不远的高度弹射而出,在水面上轻盈地弹跳了七八下,没入芦苇丛中,看不清了。
弓铮皎却又定定地看了几秒,才道:“十二下,厉害。如果没有芦苇,可能还能再弹几次。”
闻璱也有些惊讶,他其实也没太用心学过,又好多年没玩了,这结果比他料想的要好。
弓铮皎站起身,在湖边水还算浅的局域巡逻起来,按照闻璱刚刚的要求查找石头。
没一会儿,他握着两大把扁石片满载而归,坐了回来。
每一块石头都被他模仿着闻璱刚才的手势,在手里握了握,但都没有立刻弹出手,而是放成了几小堆,似乎还根据个人手感喜好和美观程度进行了分类。
他一直微微抿着唇,认真得像是在做试题,不像是玩石头。
闻璱看了他几眼,没过多干涉,只随口指点了两句:“这几块不太行,形状不太对,太尖锐。”
弓铮皎很听话,立刻把那一组都撂了,后来也尽可能避免同类石头。
分类之后是挨个实验、练习,倒是也运气很好地,第一块石头就弹了五下,只不过后来就又不太行了,平均成绩在三下左右,离获得打水漂之神的眷顾还远得很。
他一脸认真,闻璱看得有趣,伸手道:“再给我一个。”
弓铮皎默不作声地挑了一块格外漂亮光滑的石头放在闻璱掌心。
闻璱便再次为他示范,这一次,甚至用肩膀粘贴弓铮皎的身体,又主动把手臂送了上来,解释道:“注意发力,还有脱手前手指拨动石头的角度。”
果然,弓铮皎脸色一阵发红,但居然还是什么也没说,诚恳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倒奇了。
闻璱把那石头弹出去,又弹跳了七八下才沉进水中,算是闻璱的正常水平。
但他一直看着弓铮皎——这是头一回,弓铮皎居然完全不被什么情情爱爱和美色所迷惑,一心扑在“事业”上,简直是离奇。
他忍不住含笑道:“胜负欲这么强?”
连暧昧都能当场抛到脑后。
弓铮皎的耳朵被这话调笑得更是烧成了烙铁,他张了张嘴,煞有介事地反驳:“不是胜负欲,输给你没关系。”
“哦?”闻璱的语气并不太信,只当弓铮皎在嘴硬。
弓铮皎再次按照闻璱的示范摆出相似的动作,手臂发力,将石块弹出手。
不同于之前还稍微控制着力道,这一下可以说是解开封印,那石头飞出去的速度不像打水漂,更像机关枪的子弹,在水面上弹出来一串密密麻麻地弧线。
闻璱惊讶地鼓了鼓掌:“开窍了。”
弓铮皎眉梢眼角都染上得意:“三十五下。”
有了这“倍杀”的战绩,弓铮皎这才放下架子,也不再掩饰越来越发烫的脸。
他侧过脸看着闻璱,神情认真,又有一丝隐隐的忸怩,声音甚至故意压低了一线:“你之前说过,要开屏就要开个漂亮的。”
“所以,真的不是胜负欲,是……求偶欲。”
话音落下的同时,天边粉紫色的夕光里,正好掠过一只天鹅优雅的黑影。
第70章
一阵恰到好处的风拂过湖面,漾起同频的心波。
“那好吧。”闻璱突然说,“现在可以。”
现在可以?
好没头没尾的话,在弓铮皎的脑袋里横冲直撞,创得一切都一团糟之后,阴差阳错地找到了方向。
他生怕闻璱又收回这个许可,立刻凑上前,却不像之前他说的那样去舔舐闻璱的眼睛。
氛围很好,时机也很好,更何况闻璱语焉不详……
他可以做点别的什么吗?
呼吸交缠之间,闻璱看出他的目标从自己的眼睛逐渐下移,猜到了他的意图。
但闻璱什么也没说,仍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于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就此开始。
不同的是,这一次,闻璱“忘了”解开止咬器的扣链。
他是在舌尖探进弓铮皎口中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件事。
在理智作出正确的判断之前,他放任了自己的欲望,用灵巧的舌尖勾起那根炙热的链条。
纤细的金属链看似连接的只是虎牙和舌根,却彷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从喉咙一路下去,钉在弓铮皎的心房,让他一瞬间心脏狂跳。
弓铮皎控制不住地闷哼一声,甚至忍不住揉捏了一下闻璱的脸。
其实弓铮皎总是喜欢在接吻时抚摸闻璱下颌那薄薄的一层皮肉,力度不大,若有若无,更像是摩挲。
今天是第一次失手,对闻璱来说,痛倒是不算很痛。
但闻璱故意用虎牙磨了磨弓铮皎的舌尖,又微微用力,直到真的尝到一丝很淡的铁锈味。
弓铮皎的舌尖破了,但伤口出现的位置并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上一次造成创伤的,是弓铮皎自己的牙齿。
疼痛让弓铮皎本能地想要逃跑,但舌尖只是一顶,又被强行送回闻璱齿尖共舞。
上一次闻璱就说过的,棉花球,咬好,别松。
弓铮皎一直记得很清楚。
听话总是令人顺心。
闻璱便抬起手,也同样揽住弓铮皎,一只若有若无地扣在颈间,揉搓敏感的喉结,另一只手则按在弓铮皎的大腿上,让肌肉光速充血升温。
自从惊鸿一瞥闻璱拟态融合的那晚之后,类似“揉搓”的动作总是会唤醒弓铮皎的特定记忆,让他过分敏感。
果然,他立刻惊惶失措地松开手,却又怕这动作让闻璱误会。
舌尖还在共舞,弓铮皎的手则鬼鬼祟祟地从脖颈轻一路克制地拂过闻璱的脖颈、锁骨、肩胛。
他知道其实这些动作并无意义,因为主动权总是掌握在闻璱手中,却还是有时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彷佛这样就能让闻璱停留在自己的掌心怀中。
最终,阴差阳错地停留在闻璱后背。
一个很适合在吻结束之后,顺理成章地把闻璱扣进怀里的位置。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唇瓣分开之后,有两只耳朵悄无声息地变成了毛茸茸的虎耳,闻璱低低地笑了两声。
他毕竟没有哨兵的体能,也不像弓铮皎这样擅长闭气,因而从喉头滚出的气息稍显淩乱。
这对弓铮皎的状态来说宛如催化剂,绝不能算是很好的消息——但弓铮皎不仅要听,还要烈火烹油地听,要拟态融合以便听得更清楚。
闻璱便故意捏了捏其中一只耳朵,那本来绷着劲的耳朵陡然软下来。
“所以我说,你好像更懂我一点。”他突然说。
懂什么呢?弓铮皎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就被闻璱在兽耳上印下一个很轻的吻。
闻璱嘴唇微动:“你知道,我说‘可以’的意思。”
他明白闻璱什么时候会许可一个吻。
这简直是爱情魔药级别的——弓铮皎本就还没从上一个吻里完全找回理智,就险些因这话而掀起一波新的爱与欲的海潮。
但在芦苇荡里野战太没有仪式感了,怎么能配得上闻璱……不对,甚至连他突然想到这一点,都值得反思。
情绪的异样直观地反应在他的身体上,精神体只会更加毫不掩饰,弓铮皎下意识地要脱离融合态,以免冒犯。
可闻璱却眼疾手快地掐住那只耳朵,还坏心眼地揉了揉,嘴唇几乎贴在上面问:“怎么不让阿咬出来呢?”
他很久没见阿咬了,在城市里有时受限于空间不足、公共场所规定,阿咬并不能像小黑那样常常被放出来,但在乡下就自由些。
但弓铮皎仍然如此,比起以前还不那么相熟的时候,甚至更加严格管控阿咬的出现。
不是生病,就是有“难言之隐”。
闻璱更倾向于后者。
通常情况下,他会尊重弓铮皎的隐私,但是,可以让弓铮皎无地自容又不是真的伤人的秘密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