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保护哨兵的精神,有一个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标记。
就像在哨兵的精神世界烙印下一个名字,代表“此人有主”,其他向导的精神力、向导素对被标记过的哨兵的影响会降低许多倍。
但无论是临时标记还是正式标记,总是逃不过一些亲密行为。
……这才是弓铮皎真实的意图。
闻璱还不至于被如此蹩脚的计策迷惑。
毕竟,如果柳部长的手段真的能对弓铮皎起效,曾经在疗愈中心,弓铮皎的待遇就不会是每一次都被治疗着发疯直到筋疲力尽了。
而闻璱,也不可能有机会“被迫”领养这只沼泽里的受伤大比猫。
事到如今,这只居心叵测的比竟然还敢顺杆爬,叫闻璱觉得,昨天是否给了他太多的甜头。
看在生日的份上,他险些忘记了,弓铮皎是如何一个得寸进尺、欲壑难填的家夥。
他看着弓铮皎,眉头一挑,颇有几分似笑非笑地问出送命题:“是吗?他一催眠,你就会反水,会背叛我、伤害我?”
弓铮皎:“……”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就是此刻弓铮皎内心的真实写照。
想也知道,闻璱一个能说得出“爱我就要为我创造奇迹、战胜病魔”的人,是绝不会在类似的问题上优柔寡断的。
闻璱就是这样,永远要求他人,绝不放低标准。
当然,他也有要求的资本。
事到如今,弓铮皎才醍醐灌顶地反应过来,上一次令闻璱不愉快,或许不只是因为自己的态度太过消极,而是闻璱一向对这种试探边界的行为很敏锐。
他立刻明白这绝对不是该抖机灵的场合。
可他总不能什么也不说。
于是,弓铮皎咬了咬牙,放软了声音,诚实道:“对不起,我只是贼心不死,还想继续昨晚你没让我做的事。”
甚至更进一步,直接标记、结合、领证……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闻璱对此毫不意外。
但诚如弓铮皎所理解的那样,闻璱不喜欢拐弯抹角地试探自己底线的行为,却对真诚而直白的请求很是宽容。
他摸了摸弓铮皎的脖颈,轻叹道:“乖了。”
弓铮皎喉头微颤,被轻抚的密密麻麻的瘙痒,唤起了他想入非非却不敢多想的小心思。
他一直仔细地观察着闻璱,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说了软话之后,闻璱的眉梢眼角果然都稍微放松下来些许。
这份纵容是为了自己——特别对待顿时把弓铮皎才浮出水面的一点点理智又淹了回去。
他天人交战地想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要恰到好处,要诚实,要不耍花招……可他想要达成的目标,如果不加任何遮掩地宣之于口,就太涩情、低俗、容易被口口了。
可是这是闻璱,可是他真的……
闻璱还是那样,不自觉地微微抬起下巴,垂眸看他。
那双往日里晚樱般浅粉色的眼眸被睫毛浓密光影盖住,幸而窗外夕光甚暖,雪白的睫毛被染上这一层暖色,显得眼瞳也泛着蜜一般的甜意。
一根手指轻轻按在弓铮皎嘴唇上。
闻璱的声音更轻:“别急,好吗?这次,我不想再交罚款了。”
第90章
非婚姻关系的特种人,尤其是向导与哨兵之间的亲密关系,需要缴纳一定的罚款。
这政策很神经,饱受诟病多年,但主要是为了确保随时跟进特种人的婚育状况,尤其是育——研究表明,特种人尤其是向哨搭配的伴侣后代同为特种人的概率极高。
不过也因为这政策很神经,所以实际执行并不严格,并不会被工作人员定期打探性生活。
也就是说,不自曝的话,没人去查,被发现也往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多年来,除了上次为了遮掩弓铮皎融合派身份的情况,缴纳这项罚款的特种人很少,其中又绝大多数是其中一方出轨后被另一方举报的。
弓铮皎眨了眨眼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
首先,其实没人查;其次,罚款金额本就不高,对弓铮皎的存款来说更是不值一提;然后……
等等。
他终于回过味来了。
不想再交罚款了,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他终于要有名分了。
闻璱那么老古董,那么封建,那么饱受,对待边界感那么严格,对待感情那么认真……总之,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等同于说:我想好了。
老天。
这和求婚有什么区别。
弓铮皎的五脏六腑突然连锁性地爆炸了一下,冲击波震得神经中枢都麻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抬手捂住闻璱的嘴。
然后他本能般地说了句脏话:“我靠。”
闻璱:“……”
他没有躲弓铮皎的手,只是对这反应实在意料之外。
下半张脸被弓铮皎捂得实在,好在弓铮皎还记得照顾他的强迫症,并没有让掌心贴紧他的嘴唇。
闻璱眨了眨眼,不方便张嘴,便只能很轻地:“嗯?”
弓铮皎看着他,脸上一点一点浮出绯红。
他眼神微动,像兴奋,像期待,也像为难,似乎还有一丝隐约的紧张。
“你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弓铮皎语无伦次,“让我来,求你了,这个一定要让我来——但我还没准备好,不对、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怕冒犯你。等我们回家之后……等我们回家之后!”
闻璱:?
他不是很理解弓铮皎这通没头没尾的胡话在说什么,只能又眨了眨眼睛表疑惑。
“你别眨了。”弓铮皎的声音带了颤,“我早就觉得你不能总是眨眼,你一眨眼,我就觉得有龙卷风……为了世界安全,你不能再眨眼了。”
他彻底大脑停摆处理不了任何事,干脆又用另一只手盖住了闻璱的眼睛。
在一片漆黑里,闻璱不听话的睫毛刮过弓铮皎的掌心,就让这形成中的风暴钻进皮肤,顺着骨血席卷弓铮皎全身。
弓铮皎唤了一声:“闻璱……”
过了很久,才接上后半句话:“我才知道,当这一切真的可能发生的时候,我根本做不到我说的那样。”
哪样?
闻璱还是轻轻挣开了弓铮皎的手。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也暂且不懂弓铮皎的心路历程,但闻璱直觉很准地品味出,接下来要说的话值得很认真地倾听。
弓铮皎怔怔地看着闻璱。
似乎是为了照顾他,闻璱居然真的放缓了眨眼的速度,那双眼显得如此温和美丽,静静凝望着弓铮皎,宛若两眼粉色的泉水,让他恨不能溺死其中。
弓铮皎说:“我要食言了。”
“我以前说,只要你愿意跟我结婚,只要你愿意跟我装一装,我愿意立刻去死。”
那时是认真的,因为他将这段关系视为自己单向地花钱买闻璱提供情绪价值,享受过之后,他就愿意自此放手。
也是那时,他甚至会幻想作为闻璱已故的亡夫,也算是别有一番意趣。
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如果他真的能够触摸到以前不敢肖想的那颗真心。
他根本不舍得去死。
弓铮皎现在甚至觉得,哪怕闻璱亲自动手杀了他,他都能从坟里起尸爬出来,变成厉鬼死死缠着闻璱不放手。
然而弓铮皎并没有将后半句阴湿的话说出来,闻璱只听到前半句,便唇角微弯,道:“那很听话了。”
接着闻璱话锋一转:“你刚刚说让你来做什么?准备什么?”
弓铮皎此时终于能冷静半分,见闻璱似乎真的不太明白,不像是在钓鱼,强作镇定道:“没什么。”
“喔。”闻璱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状似随口道,“我还以为你是说求婚。”
“!!!”
回马枪把弓铮皎杀了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