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执意看着闻璱,却有些不自在地不断整理着衬衫的袖扣。
“闻璱,你明明就是S。”他很小声地说,“和我的S不一样的那种。”
他现在知道了。
他现在知道了!
闻璱有点头疼了。
彷佛被弓铮皎传染了一般,他也抿了抿唇,试图解释:“首先,那是谣言;其次,我以前也是S级,是患病之后一直没做评级,导致我自动掉段了。”
所以就是同款的S。
“好吧。”弓铮皎说。
安静了一会儿,弓铮皎突然又道:“但你之前这样那样我的时候,你明明也很爽,你喜欢掌控的感觉。”
闻璱有些微微的咬牙:“哪样?说清楚。”
“你把我玩弄得欲罢不能的时候。”弓铮皎眉梢眼角染上得意,“其实你很享受征服,如果我太服从,你才觉得没意思。说到底——你只是把自己的狩猎欲掩饰在谦逊和谨慎背后,你才不是真的草食性呢。”
闻璱……闻璱当然要强词夺理。
“不,还是你在奖励自己。”闻璱黑白颠倒,“你慕强,所以不肯彻底服输,在被我压制却又能够喘息的情况下,你并不挫败,反而感到兴奋和享受。这和我怎么想没有关系,你会这样认为,是因为你以前的主体性太强,而现在你想改变,却操之过急,所以你用你的逻辑来代入我。”
他一通避重就轻的剖析,让自己的真实想法得以偷偷溜走,更把弓铮皎说得脸色通红。
弓铮皎只能再次承认:“好吧。”
但弓铮皎还是不消停,顿了顿,他又问:“那难道我是M?我以前从来没觉得过。”
闻璱:“……我没说过。”
幸好这段可怕的对话开始得太晚,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机会,他们就抵达宴会会场了。
不知为何,这次宫董的生日宴会并没有被安排在宫家庄园举办,而是在郊区的一个私人酒庄,据说是宫董新添置的产业。
宫董果然派了人来接弓铮皎,是个瘦削的中年男性,站在酒庄门口等了不知多久,远远地就认出了弓铮皎的车。
弓铮皎介绍道:“这是刘叔,叔叔的司机之一。”
无人驾驶技术虽然已经很成熟,但宫董出行总是必备几个信得过的司机,不止负责驾驶安全。
车停下之后,刘叔主动上来拉开车门。
然而,那个位置上现在坐的是闻璱。
一打开门,就晃了一下刘叔的眼。
银发用一支白玉发簪挽在脑后,闻璱穿着微光闪烁的丝质内搭,外套一件雪白的西装,翻过来的领子却是深紫色,洒落点点碎钻。
午后的阳光从车门拉开的缝隙照进去,映得闻璱更是白得发光。
刘叔被刺得眯了眯眼,又忍不住眯着眼睛多打量两眼。
刘叔愣神时,只见这个陌生但美得堪称离奇的年轻人便颔首微微一笑:“谢谢。”
然后优雅地迈下了车。
弓铮皎则从另一侧下车,饶了过来,冲刘叔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刘叔也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位危险的家族“私生子”,至少上次见时,还是弓铮皎依靠小黑屋入睡,情绪非常暴躁的时期。
那时,弓铮皎整日帽子、墨镜、口罩齐全,也被折磨得没精力打扮自己,看起来像个阴沉的宅男。
而现在,弓铮皎也换了一身很像模像样的轻礼服,惹眼的克莱因蓝西服里面是真空,外面则肩披一件格外骚包的金片外套作半个斗篷。
他插着兜往闻璱旁边一站,隐隐挡在闻璱身侧,任由微风撩起侧背头发型专门留出来的一缕碎发,自己则用手指稍微勾下墨镜,用上半截目光看人。
整得这一帧宛如专门准备好的双人定格POSE。
太时尚了,时尚得出乎意料,时尚得不像是来祝寿的老板家属,而像是受邀来走秀的名模。
幸好刘叔还记得,这场宴会相对私密,老板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和演艺人员。
刘叔愣了又愣,才招呼道:“您来了。老板在里面等您呢。”
实际上,应该是对弓铮皎要来这件事如临大敌,紧急准备了一堆措施才对。
弓铮皎并不在意,没什么表情道:“嗯,我进去找叔叔打个招呼。”
他知道,刘叔与其说是来“迎接”自己的,倒不如说是专门来“打探”前线情报——自己的状态如何,是否暴躁,是否体面?
如果稳定而又得体,才会考虑接进去,一路由刘叔亲自引导到叔叔面前。
如果他的表现有那么一丝的不合适,刘叔就是敢死队,务必要把自己这颗不定时炸弹在外面就引爆,省得影响里面宴会。
当然他现在的模样肯定体面得太过分,远超刘叔的想像了。
尽管心知肚明,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特别对待,站在闻璱身边的这一刻,弓铮皎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将这些彼此心照不宣地暗流轻轻带过,哪怕闻璱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些并不光彩的事情。
来炫耀的人就该这样轻描淡写,否则太掉价,会让闻璱也显得掉价的。
但闻璱只觉得——现在用力还不够猛吗?
既然已经这样开始了,就干脆更用力一点。
刘叔果然看向闻璱,问:“这位是?”
在弓铮皎回答之前,闻璱主动做了自我介绍:“您好,我是弓铮皎的约会向导,闻璱。”
他说着,伸手轻轻环住弓铮皎的手臂,亲昵而又温柔。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也是他的情人。”
第51章
闻璱刻意稍微含胸,作势靠在弓铮皎肩头。
他和弓铮皎本就身形相仿,现在,弓铮皎为装而装把腰板挺得笔直,闻璱再收着些,倒真有那么几分小鸟依人的假象。
之所以是假象,是因为拉住弓铮皎的瞬间,那只胳膊还剧烈弹了一下,好悬没把闻璱甩出去。
闻璱一边用自己挡住刘叔的视线,一边狠狠掐了一把弓铮皎手臂,低声道:“矜持点!”
“你干嘛那么说!”趁刘叔看不见,弓铮皎面红耳赤,“刘叔会误会的。”
“误会又怎样?我都没说什么。”闻璱甚至很轻松地指点他,“你可以揽住我肩膀,我会配合你。”
“啊?我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弓铮皎震惊,“这不好吧……我是说对你。”
闻璱翻旧账:“别管那些,你以前不是还说什么‘想做你的向导?不可能’的话吗?拿出你那时冷傲退向导的态度来。”
弓铮皎已经彻底烧开了:“我、你、不、总之……”
虽然脑子成了一滩浆糊,但是他的手还是下意识地服从闻璱的命令,又或许他原本就对此蓄谋已久——他搭上闻璱的肩头,很轻的揉捏了两下。
从刘叔半遮半掩的视角看来,似乎还真挺暧昧。
在震惊中,刘叔没说什么,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这件事显然在刘叔的意料之外,也绝不在宫董的计画内,他连忙低头给宫董发去消息,更新最新的爆炸性新闻。
可惜,没等到回覆,他们就路过了会场。
冷餐会被安排在酒庄背后的草地上,风格很简约,看起来倒是和闻璱曾经水过的学术会议相似,只不过排场豪华了百八十倍不止。
闻璱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还算自如,倒是弓铮皎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刚才来的路上,弓铮皎紧张得都同手同脚了,幸好他的一只手被闻璱捏着,另一只手也插在兜里,手臂摆幅不大,不然还不知道看起来得有多滑稽。
他掩唇凑近弓铮皎耳边,低声提醒:“这是你叔叔的酒庄,你是主人,我才是客人,别表现得这么局促,好吗?”
弓铮皎说:“我没有。”
类似的宴会他见过太多次,但闻璱的肩膀他可是第一次捏,以至于现在贴着闻璱的那半边身体都不自在。
更何况,还是以“情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