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烦躁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径直走向了隔壁房间。
“喂,恩佐,来陪我喝酒啊。”兰斯洛特目标明确,毫不客气地伸手推了推床上隆起的被子卷。
恩佐压着翻腾的怒气,极度不爽地翻身起来,刚要发作,就被杵在床边,直勾勾望着自己的身影吓得一耸。
兰斯洛特笑眯眯地站在他床边,充满惊喜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太好了,你也还没睡。”
恩佐:“……”
“我真是服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豪华套房客厅的灯光骤然亮起,刺得恩佐眯了眯眼。
他懒散地往后一倒,将自己重重砸进沙发,带着浓重的被打扰的怨气,“凌晨三点半,兰斯洛特,这种场景你不觉得很像在拍什么宫廷剧,比如昏君与心腹密谋造反?”
兰斯洛特没理会他的讽刺,径直走向酒柜,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倒了杯琥珀色的烈酒,塞进恩佐手里,自己则端着另一杯,连冰块都没加,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长腿交叠,眼神难得有些飘忽:“不找你,难道找权意那个心腹大患吗?”
捕捉到话里微妙的指向性,恩佐慢慢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兰斯洛特那张烦闷的脸上。
“啊……”恩佐拖长了调子,语气带着洞悉一切的慵懒,“原来如此。你开窍了。”
兰斯洛特握着酒杯的手指一顿,绿橄榄般的眼里透着困惑和一丝被看穿的不自在:“什么?”
恩佐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点破:“我是说,你总算意识到了——你喜欢尤安。”
兰斯洛特表情瞬间僵硬,干巴巴地说道:“我以为只是同情……呃,或者心疼?”他试图找出更“恰当”的词,来解释那份扰得他夜不能寐的悸动。
“心疼?”恩佐为他的解释不屑地嗤笑了声,“权意投资的项目十个亏八个,你也心疼心疼他?”
兰斯洛特被这毫不相干的例子噎得说不出话,脸上露出极其嫌弃的表情:“噫……早提醒过他,富二代多存定期就是赚。”
“你看吧。”恩佐耸了耸肩,用自己手里的酒杯轻轻碰了碰僵在他手中的杯子,发出“叮”的清脆声响,“你就是喜欢尤安,巴不得明天就扯着他去登记,立刻变成你妻子的那种。”
“妻子?!”
这个词像一颗炸弹在兰斯洛特脑海里轰然炸开,他猛地坐直身体,连带着酒杯里的酒液都晃了出来。
对幽灵的崇拜,对尤安的同情,但这些都不足以解释自己过去的种种行为。
然而这个词汇的出现,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潜意识里某个被刻意忽略的闸门。
兰斯洛特从小就认为,自己绝不会义无反顾地坠入爱河,那太蠢了,但如果说这个对象换做是尤安呢?
他和尤安是朋友,这个认知是安全的,是界限分明的,通常来讲朋友是不能变成妻子的……但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假如,他是说假如,尤安变成了他的妻子,他们就再也不是能够互道晚安进入各自房间入睡的朋友了。
如果变成妻子了,他们就只能睡在一张床上,又或者是随时随地拥抱、亲吻、做……哦这个不能随地。
兰斯洛特的思维已经开始不受控制,逐渐滑向某个危险又令人无比向往的领域,垂在身侧的尾巴不停地扫来扫去。
他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维下来,继续往下轮证。
所以,出于以上考虑,尤安只能是妻子……
哦不,他是说……所以妻子只能是尤安……
不对不对!他想说的是……
在一片混乱的硝烟中,一个清晰无比、不容置疑的念头像烙印般刻在了兰斯洛特灵魂深处——
尤安,就是妻子!
恩佐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兰斯洛特脸上,见证到如此彩纷呈、瞬息万变的表情。
从挣扎困惑到惊愕呆滞再到某种难以言喻的“顿悟”,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五秒,兰斯洛特就倒回沙发椅背。
他翘着腿一晃一晃,恢复成往日里笑眯眯的模样,只是眼里透露着无比认真的神色,淡声宣布:“我要追求尤安。”
恩佐充满不屑地嗤了一声。
到手的顺风局都已经玩成了群雄逐鹿,也不知道还摆什么运筹帷幄的架子。
第40章 生日宴会
尤安在雪场疯玩了两天, 除了因为一些大型雪猿到来而暂时封闭的猎林区,算是把权家这栋温泉酒店都转了个遍。
谁见了都要感叹一声,真是只精力充沛不知疲倦的小兔。
这天下午, 玩到兴头上, 作为东道主的权意帅气地将滑板停在了一棵挂满积雪的翠绿松树下。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沫, 兴致勃勃地提议:“嘿,尤安!猎林区虽然封了, 但我们可以去冰湖那边凿冰钓鱼,或者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能抓到很漂亮的雪羽雀, 要不要去试试?”
尤安正仰头看着树梢晶莹的冰棱, 被忽然滚落的一大团积雪砸中头顶。
“不了, 谢谢你。”
他小小地惊叫一声, 揉着被砸得红通通的鼻尖,扭头看向权意,“不过我想问问……这里有训练室吗?”
权意愣了一下:“训练室?”
“嗯!”尤安用力点头, 脸上带着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可以模拟实战、测试武器性能的那种。”
权意有点意外,不过被对方亮闪闪的目光注视着, 还是讷讷说道:“当然有, 就在酒店地下三层, 要我陪你去吗?”
他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或者兰斯洛特?”
“不用了。”尤安立刻弯起眼睛笑了, 他像小朋友一样欢快地晃了晃脑袋, 把沾在耳朵毛毛上的雪粒抖干净,冲着黑发青年挥挥手,“我自己去看看就好!晚点再找你玩!”
说完,他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厚厚的积雪, 步目标明确地朝着酒店的方向小跑而去,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权意停在原地,无声地撇了撇嘴,心道不愧是全A生,假期都这么卷。
一直到了当晚的生日宴会,璀璨的灯光将雪地映照得如同白昼,酒店华丽的宴会厅里名流云集,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馥郁气息。
然而尤安不见踪影,只给兰斯洛特发了消息说会准时去宴会厅。
兰斯洛特站在落地镜前,指尖划过光屏的信息,略显无奈地轻啧了声。
还真是把心玩野了。
“你说——”恩佐站在衣帽间的落地窗前,垂眼看向络绎不绝的宾客,“权意这家伙是不是脑子突然好使了?”
他懒洋洋地晃着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儿举办你的生日宴,算是名声远扬连广告费都免了。”
兰斯洛特头也不回,继续专注地对着镜子整理自己那身剪裁精良的黑色礼服。
深邃的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完美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红发被精心打量得柔顺发亮,衬得他本就出众的气质更加矜贵迫人。
他微微蹙眉打量着镜面,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你觉得今天我和权意叫来的那谁比较,谁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