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啊,当然了。”季长岁把三明治捡回来，好在它的包装没有被完全打开，三明治没有脏。
他继续吃,心中愤愤。原来杨局长之前在微信上说的“尽量把你保在这里”是用这种理由啊！？这也太……
“搞这种说法,还不如让我去监管组里坐牢。”
周观逸在那儿收着笑,控制得有点难受。
他笑是因为真的蛮开心的，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你在写报告？”周观逸随口一问。
季长岁嚼着三明治,里面的生菜很脆,他嚼得嘎吱嘎吱：“嗯，有个地方不知道怎么写。”
这话说完,他看向周观逸,果然，脸上写着“你居然在纠结这种东西”。
文书材料真的没什么难度,发生了什么就照实写什么，就算写个“在xx街xx号某某人蹲在地上嚼自己的袜子”只要是真实发生的那么久这样写下来。而如果无其他异常,就写无其他异常。
所以周观逸的茫然发自真心。
季长岁自然也明白。
“算了。”季长岁键盘一推,拿着三明治走去窗户边，“先不管了。”
周观逸默默把止血贴拿出来跟过去，他犹豫了下,见季长岁嚼的力道越来越愤恨，还是把止血贴揣回口袋里。因为事实和季长岁说的一样,那血口子都快结痂了。
今天一天都阴沉沉的，闷得很。
市民们抱怨着还不如痛痛快快下一场雨。
而现在,从云罅落下缕缕月光，夜空放晴了。
春夏交接的时节里天气阴晴不定忽冷忽热，这个时候的生理期也会跟着气候变得很难受。
从自然界阴阳互补的规律上来看，Alpha的初次生理期通常在成年后的3年内首次出现,这时候最好有一个信息素匹配度还不错的Omega来进行协调……自然，刚开始的那几年并不需要到“做”那个地步，因为生理期是由淡而浓，简单来讲，年纪越大越招架不住。
抑制剂是非常好的选择，它像是方便面，简单快捷人人喜欢。
但方便面毕竟不能当做稳定的食物来源，抑制剂也不能作为长久的信息素汲取。
杨局长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天确实是季长岁的生理期，Alpha高阶异能者的生理期必然是记录在册，即便季长岁在生理期当中不会有太严重的反应。
次日一早，季长岁正常来上班。
“咦。”何书清在食堂碰见他吃早餐，端着餐盘坐过来，“哥，你不休假啊？”
“为什么。”
“……”
季长岁咽下包子：“哦，因为全管理局都知道到我生理期了呗。”
“没有！”小何压着声音，“只有韩局、我、小白、周部长和沈浪还有郭祁和她妹妹以及一整个监管组知道。”
“妈呀这得杀到什么时候。”季长岁咬包子。
他的材料还没交，早上从食堂去到办公室后收到了档案部发来的邮件，请他抽空补交一下昨天的抓捕材料。
季长岁还是不知道在起火的居民楼里看见会说话的人影究竟要不要上报，以及怎么上报……那内容简直跟诱导自己失控没什么区别。
这件事来得很不是时候。
早一点晚一点，他都完全可以实话实说白纸黑字写进材料里。写的话，能被信任吗，那黑影的话大逆不道，什么叫“随心所欲的权利”。不写的话，其实也…也没人会知道的不是吗。
但他是警察，他从7岁起接受得教育不是这样。
他必须保持忠诚，做律法的护卫，为和平献出生命。
他在办公室里毫无意义地转悠了两圈，还是先吞了抑制药物，用水送服，然后坐下，打开文档。
今天局里没有给他安排任务，还是先把材料补全。
于是他又一次打开电脑，坐下，调整呼吸——
“哥。”何书清推门而入，“你还在啊。”
季长岁：“是啊你眼神真不错。”
“太好了你还在。”何书清钻进门里，怀里抱着平板电脑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放下，“赵胜出结果了，他是无异能者，确认了，非常确认无比确认，周部长都去净化过了，什么都没有，空的。”
季长岁站起来：“那我们看见的是什么？”
“等下开会就是说这个的，我来拿你的电脑，你电脑里头还有资料，开会要用。”何书清指指那电脑。
季长岁把电脑合上，拔掉电源线连着一起递给他。递过去又收回来，说：“走，一起开会。”
今天是季长岁生理期的第一天，他一般持续到三、四天。
抑制类药品对单身Alpha……或者说得直白点，对没开过荤的Alpha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但季长岁他三十了，他吃的口服药上写的建议年龄是18到28岁。
不过效果倒是一直蛮好，他的不适反应只有嗜睡。
所以开会他昏昏欲睡。
周观逸第二次悄悄用指尖把他脑袋推正的时候，他也是第二次默默吐纳呼吸，摆出一副“方才只是意外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起来”的状态。
然后周观逸从会议桌底下给他递过去一颗咖啡糖。
主要是还没说到赵胜，开会嘛，大家的事儿都很重要。你这个组的是毒贩，他那个组的是军火走私，另外那个组还有贩卖人口的，都很要命。
季长岁偷偷摸摸地手在腿上撕开咖啡糖的包装，像学生时代上课偷吃似的迅速扔进嘴里，闭嘴。
它其实没什么功效，咖啡味的糖和酒味的饮料一样，主要是存在心理暗示。
等下。季长岁含着糖，偏过头小声问：“你怎么开会还带着糖？”
周观逸坦坦荡荡：“我干什么都带着糖。”
“……哦。”
再一次，成年人随身装糖怎么了！季长岁警示自己不要出现刻板印象。
终于，韩瑞拍了拍麦克风：“来讲一下这次毒品的事情。”
季长岁看过去。
韩瑞说：“这批毒品初次空降在昶州货运港口仓库属于特情引诱，你们都明白。第一次监控属于空降是因为我们人到了之后只看见货没看见毒贩，第二次流到60公里外的琯城，我们钓出了赵胜及三个同伙，但始终看不见上游——也就是货到底从哪来，又是谁给递的消息货在哪里。”
旁边何书清适时给韩瑞递过去平板电脑，韩瑞低头看了眼，接着说：“结合最近昶州周边的事件，还有谷福村的问题，我们还是要把重点放在缉拿毒贩上游。谷福村在四年前被扎根式注入致幻异能，赵胜在村子里藏了不少货，卢翠夫妇协助他运送，这批货先后流往琯城、鹭州和蛇岛，期间赵胜和同伙吸食了一部分，目前关押在管理局。经过精神控制异能者的解析后，赵胜的大脑里有这样一条信息——”
何书清帮助他连接投影仪，众人齐齐看向幕布。
说是画面，其实没有实质的东西，是在座的各位都不太能看懂的脑电波图形。声音是郭祁的妹妹在念着：“四年前，赵胜在村子里碰见一个人，那人问他，想不想走，去出人头地……”
“异能的部分呢？”季长岁忍不住了。
韩瑞向他投去一个“耐心听”的眼神。
同时，周观逸在桌子下面捉住他手腕。
视频继续播放：“赵胜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能，是个没用的人——他父亲说的，一个男人，觉醒不出异能，无法分化成Alpha或Omega，连卖都卖不掉。赵胜一直对黑袍男人表示自己没有用，带走自己不会有任何价值，然后……啊，姐，这是真的吗？”
一道虚弱的女声告诉她：“都是真的。”
“然后，黑袍男人打了个响指，他叫赵胜伸手，赵胜的手心里托起了…一道光，那是代表异能的光。赵胜试着挥了挥，是‘召唤’，他周围的树叶、石头……一切没有扎根的重量轻盈的东西都被拉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