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元滦身边的愛神教徒们也闻言识趣地一哄而散,将空间留给柯弦方和元滦两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在临走前对着柯弦方做出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周围的人都离开了,元滦率先调转脚步,自顾自地朝愛神教大门外走去。
他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站定,转过身来,不出意外地在身后看到了跟过来的柯弦方。
他看着柯弦方,露出一个等待对方开口的表情。
柯弦方似乎没有察觉出异样,欲言又止:“你……”
元滦耐心地等待。
这里是爱神教外的庭院,而他选择的与柯弦方谈话的位置正是宛如迷宫般,由荆棘筑成墙而形成的小道。
在这里,只会有他们两人。
而这迷宫般的地势也天然隔绝了他人的窥探与干扰,当然,若有人想从此地仓皇逃离,这荆棘组成的高墙,复杂又蜿蜒曲折的小道也足以成为一道致命的屏障。
如果他在这里用恐惧冲击对方而使对方陷入植物人般的状态……也不会有人会发现。
现在,你想说什么?
元滦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到柯弦方的脸上,又缓缓垂下眼睫,留下一种近乎温顺的表象。
柯弦方表情复杂,嘴巴嗫嚅了一下,才低声道:“圣子……不止如此,你之前还被終末教当成过神子吗……”
“嗯,没错。”元滦的声音很輕,他低垂着眼,仿佛被这个问题压得抬不起头,没有底气般弱气地问,“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柯弦方喃喃地重复。
他胸口起伏了一下,接着,浑身泄了力地说:
“你,你还要不要我活了??!”
他极力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控訴道:“有你这么做臥底的吗???”
“我这个好不容易才爬到爱神教传教者的,都要被你卷死了!”
他绝望地呻。吟:“别说了,出书吧,就叫《三天神子,五天圣子:从籍籍无名到邪教老大》,放心,我一定买!买十本!跪着买!”
元滦:……
元滦:?
在元滦茫然的視线中,柯弦方还在碎碎念着,什么臥底的事怎么能叫晋升慢,这叫徐徐图之,稳扎稳打!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一觉醒来萌新同伴变为顶头上司,什么5天教你如何成为爱神教圣子,什么先天臥底圣体恐怖如斯……
元滦愣了好半天,艰难地消化了柯弦方口中的话,才打断道:“等等,你就是想说这个?”
柯弦方表情幽怨:“不然呢?你知不知道我醒来后听说了这件事时,心脏都快骤停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元滦,語气充满了敬畏(或者说恐惧?):“你这简直就是开挂啊,竟然被終末教那群疯子误認为神子后还能全身而退,又成为爱神教的圣子。”
元滦抬了抬眼,沉吟道:“嗯……你不觉得奇怪?”
“别,不用说了。”柯弦方表情一苦,痛苦道,“不要和我描述细节,不要再打击我了,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做的!”
元滦心下迷茫,柯弦方……好像没有怀疑他,而是以为一切都是他通过手段操作来的?
“那你……告诉防剿局了吗?”元滦想不明白,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了最关心的问题。
“告诉防剿局?为什么我要告诉他们?”柯弦方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提议,满脸都是抗拒,“让我被你衬得像个废物吗?”
“不过话说回来,你成了圣子,我在爱神教内的活动也能更方便了。那个終末教神子……既然你能被误認,我们不如干脆想办法让你直接将他顶替吧!”柯弦方眼神闪动着思索的光芒,语气也变得沉稳起来。
“啊?不,这个……”元滦眼神游移了一下,語气飞快地说,“这个我自有打算!”
柯弦方大吃一惊,接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忍不住拍了拍元滦的肩膀,看过来的眼神莫名给元滦有一种给大佬递茶的狗腿感。
直到柯弦方带着那副“我已洞悉一切”的满足表情离开,元滦还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
虽然不知道柯弦方为什么没有怀疑他,也没有上报,但至少这……
是一件好事吧?
柯弦方叹息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回想和元滦之间的对话还是忍不住唏嘘。
能遇到元滦这么逆天的人,他感觉之前的人生都白活了。
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说有卧底成为了爱神教圣子不说,还当过终末教神子,他第一会认为对他说这话的人疯了,在胡言乱语,第二肯定会怀疑那名卧底的身份!
卧底怎么可能能成为邪教的圣子,更何况神子?这根本违背常识。除非他本就是邪教徒,卧底反而是对方的第二重身份!
会相信这种鬼话的人恐怕已经被洗脑了,他必须第一时间报告防剿局和那位大人!
元滦也不例……柯弦方的思緒一卡,元滦……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竟然能成为邪教的首领,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他本以为已经将对方高估了,但事实证明元滦的实力不止如此,他简直就是卧底的巅峰,让人自愧弗如。
寻思着,柯弦方喟叹地拿出手机,将草稿箱中本欲向防剿局,以及代号N发出的,通篇对元滦的溢美之辞尽数一个字一个字删除干净。
元滦大人有他自己的计划,他还是不要自作主張,进行打扰了。
他理所当然地想。
……
【原来如此。】
等柯弦方走后,声音慢吞吞地响起,带着一点意料之外的惊讶。
【原来是这样,你才不愿意杀他。】
他干脆地说:【既然你自有打算,那是我多虑了。】
元滦:?
什么意思?这没头没尾的结论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在声音要再次消失前,元滦猛地想起一件事:【等等——!】
【你,你到底是什么?】
元滦急急在心中逼问,末了,他又有些犹豫,扭捏道,
【难道是……】
即使在心中,他也有些难以开口,
【是我的第二人格?】
声音没有回答。
时间在无声地等待中拉长,就在元滦失落地以为声音不会回答时,那道熟悉的声音说:
【我是你的力量。】
声音漠然而肯定。
那声线分明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但又因为这他从未有过的语气而让元滦感到一阵陌生。
元滦張了张嘴,为这个答案感到一阵愕然。
可未等他从这答案中回神,声音中的情绪蓦然一变,狂傲感,不屑感和肆意的笑声扑面而来,
【但凭你?现在想要驱使我,还差得远呢!】
这句话后,声音彻底消失不见了,好似他回答这个问题只为了在离开前嘲讽元滦一句。
刺耳的余音在元滦的脑海中回荡。
元滦猛地咬住下唇,眉心狂跳。
说什么是他的力量,结果却瞧不起他?!
“圣子大人——!!”
元滦刚想跳脚地抱怨吐槽几句,一名神色急切的爱神教徒呼喊着找了过来。
视线中见到元滦的身影,他放松地呼了一口气。
可没等对方道出找他的缘由,元滦自己在下一秒就知道了。
“终末教徒?!”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有何贵干?!”
“无论你们做什么,圣子大人是我教的,我们是不会交出来的!”
不远处,在爱神教的门口的方向,爱神教徒们的质问和呵斥声浪迭起,赫然一副围攻之势。
元滦循声望去,荆棘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还是轻易地判断出了目前的局势。
终末教的人来了?!
另一道令元滦耳熟,他恍然记起是属于那名“真神子”的声音清晰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