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家好人家谁会将小时候过家家的话当真啊?!
现在倒搞得他都不知道如何面对诸州了。
而且,诸州……
元滦低垂的睫毛投下剪影,遮住漆黑眼瞳里的情绪。
窗外的鸟雀鸣叫声传来,像是在对话般互相一应一和,模模糊糊的。
……和他不合适。
元滦心情复杂地抹了把脸,既然不急着去上班了,那他先做点吃的吧。
元滦打开冰箱,随便拿出了一袋速食,放进微波炉。
两分钟后,“叮”的一声,食物的香气就从微波炉中散发了出来,弥漫至整个房间。
元滦将热气腾腾的食物从微波炉中拿出,放到眼前的桌上,举起手中的筷子,却迟迟没有夹起送到嘴边。
不知怎么的,他经过了剧烈运动的一晚上,再加上一个不吃不喝的上午,面对刚出炉的食物,他却没有丝毫的饿意与进食的欲望。
元滦犹豫了几秒,勉强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却意外地没有带来丝毫的满足感。
……是因为他太过心烦意乱了吗?
但他好像也不怎么饿。
叹了一口气,元滦还是放弃勉强自己进食,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轻轻呼唤着毛毛的名字。
毛毛立马跳着从窝里蹦了出来,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小跑到元滦的脚下。
元滦弯下腰,给毛毛系上牵引绳,决定带着它出门走走,或许这样能让他放松一下心情。
他披上外套,心不在焉地低着头推开门,蓦然一怔。
地上,一道巨大的阴影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遮住了他即将踏出的步伐。
元滦缓缓抬首,诸州站在背光处,上半身深色的衣服几乎融进了阴影,可那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也不知此前已站在他门口等了多久。
元滦:……
元滦:?!诸州?!?!
元滦几乎是本能地身体向后退缩,手部发力地将门往回拉,企图关上房门。
铁门发出短促而沉闷的呜咽,朝门框急速合拢。
可就在门缝即将彻底消失,隔绝里外两个世界的刹那——
一只手,一只筋骨分明,带着粗粝力量感的手,毫无征兆地从那仅余的,越来越窄的缝隙间插。了进来!
五根指头如同铁箍,静静地扣住了门扇内侧的边缘。
第49章
元滦浑身一震,手上的动作还在顺着惯性握着门把手往回拉,但门却不得寸进。
从门板处,元滦能感受到对方傳来的,几乎是蛮横的对抗力量。
那只固执地扶在门框上的手,手背上连青筋都没有暴起,却纹絲不动,輕而易举地将门定在了原地。
隔着门缝,诸州棱角分明的半张脸占据了元滦全部的視野。
那只有着白色睫毛的苍蓝眼睛专注地盯着元滦,一眨不眨。
其中没有急躁,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静,像是带着重量般沉沉地落在门后元滦的脸上。
元滦胸膛起伏了几下,俄而,呼吸颤抖地松开了握着门把手的手。
再这样下去,也只是僵持。
门在诸州的手中緩緩打开,元滦整个人都完全暴露在了诸州的視線中了。
元滦微微低下头不与诸州对視,脚趾蜷缩,不知道该和诸州说什么。
但即使他什么都没说,他刚刚条件反射般关门的举动也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元滦听到诸州清浅的呼吸声,对方視線也仿佛带着一股溫度,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
元滦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在对方的注视下变得困難起来。
诸州的声音很低,他静静瞧了元滦一会,直白地开口问道:“是我误会了吗?”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奇异的磁性,直达元滦的耳膜深处。
元滦嘴巴嗫嚅了一下,还是没能抬起头,就那么不尴不尬地胡乱点了点头。
头顶傳来一阵沉默。
玄关处,此刻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在互相碰撞,纠缠。
元滦的视線盯住自己的脚尖,情不自禁輕輕咬住了自己腮帮子里的肉,咬到那里开始微微发酸起来。
他实在没想到诸州竟然会对他抱有那方面的好感……
他,也是他一开始没当真……才导致了这个误会。
元滦对此说不上是懊悔还是尴尬,只是……无所适从。
少顷,他听到诸州的声音在他头顶说:“……我知道了。”
他隐隐叹息,其中似乎含着无尽的失落。
頓时,元滦的心间弥漫上一股不明不白的忧伤。
不是因为拒绝了诸州的求婚,而是为可能要失去他最好的朋友。
要知道,对面之人,不单单是学会的最强代行者诸州,还是他幼时是最好的朋友啊!
在他得知诸州是自己的童年好友时,他是多么的兴奋雀跃。
可现在,他们说开后,他们之间估计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元滦又輕又緩地将一口气缓缓吸入肺部,停頓地讓自己窒息了几秒,才将那口气吐出。
他不想听到诸州接下来道歉的话,也不想听到诸州可能会有的控诉,或两人间产生的焦灼的沉默。
“你走ba……”元滦忍不住开口,试图在想象中的事态出现前先一步将其掐断。
“我会努力的。”与此同时,诸州说。
他语气庄重严肃得宛如是宣誓自己的信仰般对元滦承诺道。
什么控诉,什么失落,什么愤怒,通通不存在,只有毋庸置疑的坚定。
元滦眼睛微微睁大:?
什么?
元滦茫然地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诸州的眼底,在那冰川般的颜色下,却似乎藏着一团燃烧的烈火,几乎要将他吞没。
诸州微微俯身靠近元滦,他额前几缕白发凌乱地搭在深刻的眉骨上,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下颌绷紧的线条和紧抿的薄唇暴露在玄关的灯光下,透着一种難言的执着。
他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目光牢牢地锁住试图躲闪视线的元滦。
“我会努力讓你喜欢上我,”
他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骨头的力度,
“并心甘情愿地与我再次立下婚约。”
声音在玄关间回荡,缠绕在元滦的耳畔,像是舔了元滦一口般,讓元滦大脑一片空白。
微凉的空气夹着诸州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离得太近了,高耸的鼻头几乎要碰到元滦的鼻尖。
元滦能轻易看清诸州的丛丛浓密的睫毛,眼中美丽的絲状虹膜结构,甚至能感受到诸州嘴边的吐息,那是一种近乎灼烫的滚热气息。
元滦仰着头,在理解对方到底说了什么之前,先感受到了自己脸上的升腾起来的热度。
什什什……什么?
诸州直起身,眼神灼灼地盯着元滦,马不停蹄地开口道:“我在A市有一套房,名下资产丰厚,足以在你想要的任何地方置办家产。”
说着,他一脚跨进门槛,逼得元滦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我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之前从未有过任何感情经历。”诸州继续,又朝前稳稳地走了一步,彻底碾碎了元滦刚刚拉开的可怜空隙。
“工作稳定,工资高,年薪八位数,并享有国内最高规格待遇与豁免权。”
他还顺手地反手将元滦家的大门关上,锁舌轻扣,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身体健康,无任何遗传性疾病,一年前的拉力测试记录是1.2吨,可以轻易将你抱起。”
诸州步步紧逼,不给元滦逃离的机会。
可这里是元滦的家,元滦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什…什么!”元滦慌乱地一步步后退,都没有功夫思考诸州在说什么。
诸州停頓了一下,见元滦似乎对他的话不为所动,他的手摸上了自己紧紧扣住,直至最上面一颗的上衣衬衫的纽扣。
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扭,他若无其事地解开自己喉结处的纽扣,一小片紧实的脖颈线条瞬间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