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主人,为何要如此排斥在下呢?]
[在下远比您想得要有用。]
元滦眉头一皱,反驳的话就要冲口而出。
先不提这本书嘴中所说的话有无可信度,只是单书在他手中这一项,就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即使它有用,他也不会接受!
可接下来出现的一行字,让他頓时止住了话头。
[比如,在下知晓如何能解决您腹中那……永无止境的饥饿。]
元滦:!
“你怎么知道……!”元滦惊愕地失声道。
自从博物馆回来后,不知从哪出了问题,他无论吃什么,似乎都无法感到饱腹感。
在吃回来的那第一顿饭时,他以为只是因为自己忧思过重而没有食欲,但在那之后,他持续保持了那种状态,虽然不会因此而感到浑身无力或身体不适,但这种怪诞的情况还是让他无法欺骗自己。
直到现在,那轻微的饥饿感还在困扰着他。
书页上,那谦卑的墨迹似乎带上了一丝怜悯的弧度:
[在下可怜的小主人……饿坏了吧?]
元滦嘴巴嚅动了一下,还是咬牙问道:“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元滦不知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迫切。
[亲爱的主人,凡俗的谷物与血肉当然无法满足您的胃口,您真正需要的,能让你感到“饱足”,让你获得成长的珍馐……]
字迹停顿了一下,在元滦专注的视线中不紧不慢,又清晰地写下,
[唯有“恐懼”。]
恐懼?!
恐惧和食物怎么联系得到一起?元滦几乎都要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黑色的字体划出优雅的墨迹,再次向元滦确认道:
[只有生灵在极致颤栗中奉献出来的恐惧才配能呈上您的餐桌,化为您向上攀升的养分。]
元滦张了张嘴,对这个回答感到一阵荒谬。
但既然这本书能看出他目前的困境,所说的话应该不会平白无故。
他虽不知道书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去实验一番。
但恐惧……恐惧要如何进食?他又要如何获得恐惧?
元滦站在床前,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
与此同时,离开了元滦房门口的教众并未逐渐散开,而是聚在某一处。
在一阵心照不宣的视线交汇中,一个声音响起:“既然旧神遗物已经被神子成功带回教内,那么是时候……”
另一个声音接话,带着兴奋和一种虔诚,迫不及待道:
“没错,是时候……”
“举行终末之祭了。”他们异口同声道。
第53章
“嗡”的一声,元滦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元滦从沉思中抽身,下意识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查看。
被摁亮的屏幕上显示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是A市防剿局委派的臥底柯弦方,工号AZ1337,要不要合作?】
A市的防剿员?来找他合作?
元滦微微一怔,手指悬停在屏幕上遲疑了片刻,还是朝对方发送了一条信息。
【合作什么?】
回复像是早已编辑好了般,几乎是在瞬间抵达:【关于S市上一任臥底留下的那条信息,我希望我们能一同前去取回。】
元滦的眉头立刻蹙起。
他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但实在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快!
他前脚刚回到里世界,后脚A市防剿局的臥底就为此事联系了他。
看来关于上一任臥底留下的那条信息已经引起了总部的注意。
元滦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攥紧,心中凝重。
据接头人所说,上一任卧底在死前告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说他将获得的核心情报留在了安全屋。
但他最后消失的地方,却是一片被残留的神性影响污染,而极度危险,无人能靠近的沼泽。
按照最直白的推断,对方应该是将安全屋设置在了沼泽中。但如果真是如此,一个人去往那片沼泽确实非常危险,最好与其他人合作。
并且,为了不引起終末教徒们的注意,他还必须瞒着他们,偷偷前去。这个A市防剿员发来的合作短信,恰是一场及时雨。
但与此同时,他又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比他先获得那份情报……
时间在指尖的犹豫中悄悄流逝,元滦阖了阖眼,做出了决定。
【好。】
信息发送成功的图标亮起,没有让元滦等待得太久,对方的回复接踵而至:
【合作愉快。】
【你目前情况如何?】
【是否混入了某派教派?】
柯弦方凝視着手机屏幕上发出的亮光,发完那一串短信后,想象着对方指尖遲迟不能敲击手机键盘的模样。
他作为A市防剿局精心挑选,埋入里世界的“钉子”,已经在这个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里世界潜伏了足足五年之久。
他知晓一个新人想要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和谐地融入里世界絕非易事。
那些盘踞在里世界的教派,他们的警惕性如同夜行的毒蛇,每一个新面孔的出现都会引来无数双审視的眼睛。
无数试图渗透的同僚,要么还没成功加入教派就折戟沉沙,要么不小心暴露身份后人间蒸发,要么在底层挣扎多年,都始終无法触及到核心。
但他不一样,作为在无数卧底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就在最近,他刚刚成功在所在的教派爬到了传教者的位置,这也意味着,他終于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教內真正的秘密脉络了。
防剿局总部得知此事后也对他愈发看重,为了能获得更多那名最近突然冒出的邪教神子的信息,委派他将有关于对方的决定性情报帶回。
屏幕的光让柯弦方感到刺眼似的,微微眯了眯眼,心中已经多半猜到了元滦会给出的回复。
不外乎他还没来得及加入某个教派,正在黑森林过夜,或者正在努力接触,但始终不得其法。
他当初来到里世界,也是在摸索了三个多月后才选定了自己要加入的教派,费了一点心力,再加上一点幸运,才成功地被接纳为了教众中的一员。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那名留下重要信息的卧底来自s市防剿局,元滦手中有可能掌握着重要信息,他也不会主动联系元滦。
这些刚从表世界来到里世界的新人即使实力出众,也会像黑纸上的白点一般显得格格不入,极容易被邪教徒们看出端倪。
但也罢,只不过帶一个拖油瓶,他可以处理。
手机因迟迟没有新动作而自动暗淡下去的光因弹出的信息重新变得明亮。
柯弦方视线一扫,不以为然地看到:
【我现在在终末教卧底。】
柯弦方:……
他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狠狠闭上眼,再睁开时,他甚至还用力地眨了眨。
可手机上的信息还是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柯弦方:?
什么东西?这真的不是因为他最近几天每天的睡眠只有四小时而出现的幻觉吗?
柯弦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指尖冰凉,刺激得他大脑愈发清醒。
元滦说的是终末教吧?那个盘踞在里世界最大的阴影,庞然大物?
他还不至于说怀疑元滦对他说谎的地步,一来,对他说这种谎实在没有必要,二来,隨意编造这种谎言,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他不认为防剿局派来的卧底会如此愚蠢。
但正因为如此,柯弦方心中顿时爆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荒谬,混乱,甚至憋闷感。
他…他当初可是花整整三个月,探知考察里世界有哪些教派,并反复进行对比,衡权利弊,才决定了一个相对安全温和的教派!
并且,在那之后,他又经历了长达三个月的煎熬,才终于挤进了那个教派的外围!
可元滦呢?
他才来里世界多久?
一个月,几天,还是几小时?他就像逛菜市场一样,隨隨便便就加入了某个教派,而且还是那个最危险,最神秘,最难以渗透的终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