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下午一两点的事了。
赵令冕没说话。
赵令冕指尖顶了房卡转着玩,看着段青慈把他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收拾好一切,段青慈拉起他的行李箱,站到他面前来,轻轻拽他的衣角。
“走吧哥哥。”面前人又甜丝丝地朝他笑。
只拽了一个衣角,拽着他出了门。
套间有四间房,两层,一进门就是个训练室,比陈升订的豪华许多,赵令冕没看价格。
他挑了一间二楼的,勒令段青慈睡楼下。
折腾完了,段青慈总算乖了,洗漱好进了房间,夜深人静的,赵令冕也回房间躺下,关了门,酝酿睡意。
不到十二点,窗外的流金湾灯火辉煌。
赵令冕裹着被子,摸着右手段青慈缠的绷带,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总决赛前夜跟敌队选手滚到一起,还让对手碰了他的手,给对手订房间,陪着对手换房间,睡一个套房里。
还好守住最后的底线,没让对手上床。
今天打完,Nano领先DOS十一分,分差不大,但要追回来也不简单。
第三名是欧洲赛区的“小三角”,Delta,和DOS差三十多分,同样不容小觑。
今天在场上,DOS几个人都有失误,休止符两次决策失误,跳点也不是最佳,小霜脱节一次。赵令冕自己也因为手伤没打过段青慈。
贺严没训他,他自己要清楚,同样的失误明天不能再犯。
战队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休止符会在赛后采访时宣布退役,赵令冕想要他捧着奖杯,带着荣誉和满身金色彩带在巅峰时刻退场。而不是在场上罚站,淋着别人的金雨,低着头连镜头都不敢看。
狼狈离场的人太多太多,赵令冕来不及回忆,也不敢轻易回忆。
以往他不会想这么多,输赢只在一瞬间,尽力就好,他一向不是多想和回头看的人。但是,也许是今天在场上手腕太疼了,让他忍不住去想,自己又能再打多久……
窗帘没拉,月光照进来洒在地面上。
赵令冕侧躺着,胸口有些闷,又到了难以入睡的环节。
手腕不是很疼,他自己揉着。许多杂乱的片段在脑海中浮现,比赛,队友,舆论,段青慈。
关于段青慈,他有许多可以想的,但他一个都不想去想,这个时间还想这些事,真是疯得不知轻重了。
可是脑子里的段青慈似乎和现实中的一样烦人,他越不去想,就越要跳出来缠住他。
段青慈的枪声,段青慈是怎么击杀他的,段青慈拿了多少淘汰分,段青慈会怎么和队友交流?他没怎么听过段青慈说英文,就喝酒的时候,听过几个酒名,段青慈舌尖抵着上颚,唇瓣一开一合,带着酒香的英文就念出来了。
段青慈有唇珠,饱满的、柔软的,舌也是柔软的。味道是甜的,他才尝过。
赵令冕咬住被子,真是太不好了,一想到段青慈就会想到他的欲。
赵令冕按亮手机,一点多了,陈升明天下午才叫他,他还有十二个小时。
他深吸口气,努力酝酿,仍旧一点困意也没有,从箱子里拿出按摩器握在手里,开了中档震着,缓解手腕的酸痛。
按摩器“嗡嗡”的振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赵令冕侧躺着,望着墙面。
忽然发现墙上有一块格外明显的光斑。
他顺着光斑照过来的方向看去。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外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赵令冕吓了一跳,狠狠抖了一下,强稳着心态定睛看去——那是个男人的身形,一半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只隐约能看出身形清瘦。
男人没有动作,也没发出任何声音,手上带着腕表。
月光洒到表盘上,在墙面上投下小小的光斑。
“段青慈?”赵令冕试探着叫道。
男人没有应答,朝他走来。
站在床尾,弯腰拎起被子,抓住了他的脚腕。
月光下,赵令冕看清了,是段青慈,但是又不像段青慈。
段青慈没这么看过他,这么有侵略性,睫毛和眉骨投下深深的阴影,也不说话。
那人握着他的脚腕,稍一用力将他拽了过来,赵令冕只觉得手上一轻,按摩器被拿走了,接着酸痛的地方被人按住,听对方问:“手又疼了?”
声音是清泉质地,就是段青慈,只是有些冷。
赵令冕放心了。紧接着怒道:“谁准你随便开门的,干嘛半夜站我门口!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吓人!”
“抱歉,下次不带表了。”段青慈忏悔。
他拎着赵令冕检查一番,从头摸到脚,确认绷带有压力,肌贴也好好贴着。
而后不容置疑地上了床。
“你……”赵令冕被他强硬地抱在怀中,枕着他的手臂,想挣扎一下,手心传来微凉舒服的压感。
段青慈不管他的挣扎,将他圈在怀里,握着他的手,按了几下,赵令冕就不挣扎了,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一直看他。
段青慈收紧手臂,狠狠挤压了一下怀中人,挤出一声细哼,才放过了他,继续揉着他的手。
“青青。”赵令冕小声叫他。
段青慈不理他,只抱着人哄,揉着,捏着,轻拍着,晃着。
哄了没一会儿,赵令冕困意上涌,呼吸逐渐平稳。
段青慈伸手帮他把落在脸上的发丝拨开。
又抱着他轻轻挤了一下,听见一声睡梦中的轻哼,这才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
第25章 共室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安稳到第二天醒来时,段青慈已经离开了。
赵令冕收拾好自己,心虚地拉着行李回到原本的房间,关好门,看了看时间,等待陈升来叫他起床。
颇有偷情回来的感觉。
“起了吗,赵令冕?人家白银早就起了,午饭都吃完了,就等你了!速度起床!”陈升敲门。
第一遍,赵令冕忍着没出声。
陈升继续敲门:“赶紧起,都快3点了!再不起来不及了,小霜都收拾好坐车上等你了,所有人都在等你!”
赵令冕看了眼时间,刚1点,他压低嗓音试图制造出刚睡醒的声音:“马上……五咳咳咳,五分钟!”
一分钟后,陈升敲第三次门:“要出发了,你还打不打了!滚起来!赵令冕!”
“来了!在收拾呢!”赵令冕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头发,营造出一种凌乱的感觉,这才拖着步子慢吞吞开了门。
打开门,陈升推开赵令冕,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叉着腰环顾四周,仔细检查着这个房间。
被子有睡过痕迹,且只有一边,椅子也只有一个动过,他沉思了一下,质疑道:“一件衣服都没乱扔?”
衣服昨晚上段青慈给他叠得整整齐齐收进箱子里了。
赵令冕看着异常整洁的房间,顶着陈升质疑的目光坚持点头。
陈升狐疑地眯起眼,进了厕所,又看了窗帘后面和床下,确认房间里只有赵令冕一个人,这才走回来,关心道:“今天手好点了吗?”
“好多了。”赵令冕松了口气,伸手虚空抓握了几下,“不影响操作,放心吧。”
“那就好,东西呢?我给你拿着。”
陈升打开赵令冕的包,仔仔细细检查了键盘鼠标,收好了,替他背着,道:“好了,我去叫白银起床,你跟着贺严出去吃饭。”
·
世界赛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现场观众比前两天热情更高。
五万人的场馆座无虚席,三面观众男女各半,应援声一阵接一阵。
休息室里,DOS其他人在赛前训练,赵令冕手伤,贺严让他好好休息,比赛前不要用手。
昨晚段青慈给他揉了很久,手腕刺痛感已经消失了,绷带下残余些许闷闷的酸痛。
赵令冕带着降噪耳机,斜倚在沙发上,含着根棒棒糖,翻论坛。
论坛顶上飘着前天和昨天比赛的实时讨论楼,一万九千多层,不用看也知道讨论得多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