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如漆点松花(122)

2025-08-27 评论

  赋长书顿了顿。

  堂中正在举办百戏,设了三排乐队,分别持有笙、箫、横笛、琵琶、大鼓与拍板。六位女舞者身穿彩衣,相对起舞,水袖飘扬。

  戏台四周还有投壶、水傀儡、踢弄、口技、杂艺、烟火等,不计其数,眼花缭乱。

  卯日报了玉京子名号,直接进了楼上包厢,那间上风楼格外宽敞,会客厅与卧房样样不落。

  侍女们捧着山珍海味鱼贯而入,铺满了庭前案桌。

  卯日摘了斗篷,抓了一把蘡薁,就坐到美人靠上去。美人靠边摆了一排葳蕤鲜花,都是修剪好、剔除尖刺的时花。

  “弟弟,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吃一点,如果不想吃了就过来看百戏。”

  赋长书走过去。

  卯日从花瓶里拿出一只木槿花,花枝还滴着水,他环视了一圈,觉得楼下吹笙的乐师有意思,于是将木槿花抛了下去。

  但那只花晃晃悠悠的,没能落到乐师怀里,反而飘到了楼下的客人头顶。

  卯日探头瞧了一眼:“这也能歪?好难投。”

  楼下的人摘了花,仰起脸来,瞧见卯日,朗声笑道:“小公子,准头不好!”

  卯日:“哥哥,我也是第一次投花,手不准,您见谅。”

  楼下传来爽朗笑声,没有计较。

  歌声与欢笑声中,卯日扯了扯赋长书的袖子,从花篮里拿出一枝新鲜的花:“弟弟,你瞧着谁有趣,吹得好,跳的舞好看,你就把花投给他,男女都行。这些演百戏的人,都是民间百姓,得一支花便能换一枚圆币,算是打赏。”

  赋长书捏着花,插到了卯日的后衣领里。

  水滴渗了进去,卯日觉得凉:“赋长书,你干嘛?快拿出来。”

  赋长书才抽出花,站在他身后。

  卯日随意擦了擦,又去望楼下的百戏,还不忘往自己嘴里投了一枚野葡萄,刚刚被他花意外砸中的人群正在行酒令,少年听了几句,目光落到投壶上,歪过头瞧赋长书。

  “弟弟,你投壶准吗?”

  “尚可。”

  卯日把花递给他,一指楼下的投壶:“你瞧那,最远的那个壶,我上来时听人说了,若是在楼上投中了,能酒水全免。你试试。”

  赋长书便站在他身后,一臂撑在美人靠栏杆上,抬起胳膊将那支花投了出去,花枝弯出一个弧度,落到了演水傀儡的偃师身上。

  偃师立即挑着水傀儡,朝着两人方向招手。那具傀儡模样生动,会眨眼、摆手,行走坐卧,十分讨人喜爱。

  卯日笑着招手回应,又塞了一枝花给赋长书。

  “再来。”

  赋长书往前靠了靠,将花丢出去。

  正巧楼下吐火师吐出高高的火焰,那支花便被火焰烧焦。

  众人大笑起来,好不快活。

  卯日趴在美人靠上,打趣他:“弟弟,你这运气可不怎么样。”

  赋长书垂下头,捏了一下卯日的脸,心不在焉地把花丢出去。

  还是没中。

  卯日也不恼:“看样子你投壶不是尚可,是奇差。”

  赋长书朝他伸手:“再试试?”

  卯日便伸手取了花,交给他,逗他玩:“这次投不到投壶那方向,你得喊我爹。”

  赋长书顿了一下,当真投中了壶,不过不是最远的那个壶。

  卯日睨他一眼:“原来你故意乱投。现在还不愿意喊我爹。”

  赋长书在他身侧坐下,不愿再投花了,只是把手里的那枝花又插到了卯日后颈的领口里。

  少年拔出花,凉凉地骂他:“毛病。”

  赋长书不以为意:“投中一支,得一枚钱币。我把花全投给你,钱币也给你不好吗?”

  

 

第80章 *忽疑君到(五)

  赋长书当真是不和他呛声就不会说话,卯日只觉得一月生气次数都用在今日了,他拈起花枝,用饱胀的花砸在赋长书脸上。

  “你就是欠。”

  明明花没有什么重量,带着珠水的层层花瓣打在脸上,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轻佻意味,赋长书用手背抹去水珠,手掌拢着花沉默不语。

  卯日也没察觉,索性不让他抛花。

  正巧楼下的三位舞者登台。

  舞者穿着古朴的红长衫,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戴着傩戏面具,面具后一张水红色的大布把长发也盖住了,辨认不出男女。

  卯日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唇角掠过一道浅淡的笑意。

  “六哥喜好有居的酒与歌舞,饮酒时写了许多诗歌,一传十,十传百,人人皆知忘忧君常常出入有居,此处便成了追捧我六哥的好去处。”他听了舞乐前调,便自豪地和赋长书说,“眼下唱的也是我六哥写的诗。”

  那舞蹈跳到高潮,其中一人忽然如同离群的燕跃下了高台,跳进水傀儡的池中,砰的一声巨响,水花炸裂,掀起高高的浪花,溅湿了偃师的水傀儡,几个小小的傀儡倒在地上。

  鼓声似是鹰燕撞崖,又急又密,一声声重得似撞在心口上。楼中的人群都在肆意叫好,以为这不过是舞乐的表演。

  卯日数着池中涟漪,一圈圈荡开,懒散地和赋长书打趣,却始终不见那人浮上来。

  看台下的人群的欢笑声渐渐小了,传出议论声。

  偃师走到水池边上,探身往下看。

  却见水底混浊,一个人影手脚大敞,缓缓浮起来,是刚刚那位舞者,身上穿着红衣,衣摆随着浪浮开,面上戴着傩面看不清脸。

  楼中骤然安静下来,乐器也停息。

  赋长书却猛地捂住卯日的眼睛,将人转过身。

  卯日握住他的手腕:“没事,我不怕这个。只是接下来有些麻烦,你要是被困在这里审查,回不了汝南怎么办?”

  赋长书闻言松了手。

  “无妨。”

  卯日:“我原本只想着领着你到处转转,遇上这种事实在不是我本意。”

  楼下响起管事派人去请官差的声音,有居酒楼到底是都城中的最大酒楼,在骚乱起来之前,管事的人已经出面维护秩序。

  “有居今夜这么多人,挨个审问起来估计会耗到明日。”卯日索性走到桌前,准备享用夜宵,“弟弟,先吃点东西吧,指不定要多久呢。”

  赋长书坐在他对面:“你看上去并不意外。”

  卯日将上午玉京子的事同他简洁说了,突然搁下碗筷:“诶!坏了!我可是称病推了长姐的晚宴啊,我这要是在官差面前露个脸,保不准明天就传到长姐那里去。”

  赋长书没什么胃口,只挑了切好的水果吃了几块,顺口嘲弄他了一句:“现在知道怕了。”

  “别说风凉话,哥哥可是为了你才不去晚宴的,来有居也是为了陪你玩。”

  赋长书毫不留情拆穿他:“我瞧着是你自己玩得更高兴一点。你说没来过有居,怎么对里面的玩意都了如指掌?春以尘,你哄骗你哥哥姐姐的那套对我可没用。”

  也不知道是谁被几句话就给哄骗得留在丰京,卯日直接无赖道:“让我露脸也行,到时候被长姐教育了,我就记在你头上。”

  官差们放走了一批无关的食客,等敲到两人屋时,卯日让赋长书去开门。

  好在都是一些简单的问询,赋长书如实告知。官差或许是认出了卯日,态度温和不少,只劝着小少爷带着自己好友去别处留宿。

  “哪里都好,今夜这有居是住不了了。”

  卯日便和赋长书牵着马在街上闲逛,转过街角的时候,他们遇上了之前表演水傀儡的偃师。

  偃师怀里抱着幼童高的傀儡娃娃,撞上卯日连连道歉,等一抬头,认出了卯日的脸,当即惊喜道:“公子,是你!”

  卯日笑吟吟赞了他一句:“你的水傀儡演得不错。”

  偃师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公子,你要试试这傀儡吗?是小人自己制作的。”

  少年好奇地接过那个傀儡,抱在怀里,摆弄着傀儡莲藕似的小臂:“它的魁丝在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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