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迈了一步。
白光一闪,惊天的一声巨响,雷霆打在他身上,姬青翰浑身冒血,再往前时,卯日站起身。
赋长书看不见对方,要去关窗户,姬青翰已经走到院子里,留下一道血痕,他把头颅丢了,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问卯日。
“心肝,你不要我了吗?”
卯日连忙去开门:“没有,你别乱想。”
赋长书见门被打开,以为卯日要走,焦急追问:“外面还在下大雨,怎么突然要走?”
他该怎么解释?
说死掉的赋长书正在喊他?可怜巴巴的,像是要碎了,卯日心在滴血,就连恶鬼都舍不得他疼。
“我下次再来看你。”
赋长书生出一种冲动,鼓吹着他去拿起铜镜,再看一眼对方的背影,可他看见什么,漫天大雨,卯日走向了另一个血淋淋的自己。
他追出去,大声喊:“春以尘!”
卯日看着精神岌岌可危的姬青翰,没有回头,只是走到他边上,牵住姬青翰冰凉的手。
“青翰,我们回去吧。”
姬青翰眼里流着血泪:“我掘了好多坟墓找长书,我好恨他,恨他曾经拥有过你,在你活着的时候,最快活的时候,最悲惨的时候,都是长书陪着你,以尘,我好恨他,我也羡慕他,我想自己是他,你说长书是我的前世,但我没有记忆,我没有那些记忆!”
“我不是你的长书,我要杀了他,你别不要我,别和他走,不要去我看不见的地方。”姬青翰怔怔地往前,径直往门口的赋长书走去,狰狞地说,“朕要杀了他。”
赋长书还在喊春以尘。
姬青翰走到他面前,用指甲穿过他的咽喉,往下一划,直接开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卯日惊骇地喊。
“长书!”
他猛然惊醒,觉得腰上横着的胳膊沉重,卯日茫然地转过脸,对上姬青翰的脸,对方正在睡梦中,张狂的眉目都收敛了许多,卯日被姬青翰抱在怀里,心有余悸,忍不住用颤抖的手指触摸姬青翰的脸。
姬青翰闭着眼蹭了蹭他,捏住卯日的手指亲。
“怎么了,以尘。”
卯日说:“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你杀了长书……”
姬青翰睁开眼,看了他半晌,才按着卯日的后脑勺抱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脊背。
“你不是说我就是赋长书吗,赋长书就是我。我怎么会杀了自己。”姬青翰哄他,“你是太累,才会做这样的噩梦,下次朕要到你梦里去,做春梦,让巫礼大人开心。”
卯日仰起脸,捏着姬青翰耳垂,“你现在也可以让我开心,青翰。”
与心爱的人接吻实在是一件惬意的事,卯日被吻得浑身绵软,又燥又热,他觉得姬青翰是骤雨,落在他身上野急,爱抚就变成了雷,酥麻、震颤,他忍不住环着姬青翰的脖颈,缠着对方的腰。
姬青翰贴着卯日的耳垂,伸手解他的衣服,压着声说:“没见过你穿这种衣服。”
什么衣服?
卯日迷茫地眨眼,看他手里的衣服,紧接着瞳孔一缩,那是赋长书的衣服。
梦还没结束?
还是这根本不是梦?
梦还没结束。
这是现实!
缠绵的吻吸出来的欲望都褪去了,他惊惧地爬起来,去看姬青翰的眼睛,是正常的瞳仁,没有血红色,姬青翰像个活人。
那噩梦里被开膛破肚的赋长书呢?还活着吗?还是……
他不敢去想。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惊恐。
卯日没了兴致,不想再温存,只想着去找那间落魄宫殿,确认赋长书是不是还活着,不然他没办法确认现在是不是梦境。
姬青翰不勉强他做,但不准卯日离开自己:“朕给你新修了一座玉像,让工匠运到正殿,你去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朕打发工匠重修。”
那座玉人像天然艳绝,似姑射神人,卯日与它站在一起,叫金碧辉煌的殿堂都黯然失色。
姬青翰大喜,褒奖了工匠。
卯日却问:“陛下,你知道吗,苗疆有一个邪厉的禁术,只要将人活活烧死,铸造成像,那人就会三魂分离,永世不得超生。”
他退到烛台边。
卯日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这是梦境,他不会疼痛,他可以烧死自己,重新来过,只要再次睁眼,一定是现实!
他推倒烛台,张狂地说。
“青翰,我要和你在火里做。”
火焰是怪物,火焰又可以是希望,他和姬青翰在火海里接吻,吻的热度甚至比火还要高,卯日感觉不到灼伤感,睁着眼仔细观察姬青翰。
如果他是人,他肯定会被烫伤,人天生畏惧烈火。
但姬青翰根本不怕,只是专心致志地接吻、拥抱、靠近,他淌着汗,兴致勃勃地喘,皮肉上倒映着火光,他们四目相对,色授魂与。
卯日的长发被火焰吞噬,想着,如果是梦,他要和姬青翰下地狱,永远做不人不鬼的怪物。
姬青翰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笑着说:“愿你,皆得所愿。”
“咚——”
王庭外响起敲击钟鼎的声音,玉人像在烈火中被烧裂,巫礼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