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角的主人走出来,兴奋喊着:“有水汽!里面是暗河!”
说着对角落的一人一剑视若不见,径直朝甬道那头掠去:“小杂种肯定是被冲到这附近了,仔细搜!”
追来的其他人紧随其后,沿着甬道,一路在岩洞四处细细搜查,也都没有看见他们。其中一人经过时,似星河甚至和他视线相对,能闻见对方身上血腥味的距离,都差点按捺不住本能的杀意。
燕岂名得意洋洋地挑挑剑尖,一道泛着灵光的咒印从地上浮出,缩小落在剑尖上。
这是他独创的阵咒合一,只要附一点灵力,万物可以成阵,而且除了做阵法,又可以做咒术,取材简单,方便携带!
燕岂名啪啪把缩小的咒印拍进似星河体内,缩到他胸前,示意赶紧跟上。
似星河皱了皱眉,忍住没对剑试图指挥他的行为发表评论。
过了一会,一人一剑站在甬道的尽头,眼前不远处是熟悉的暗河。
燕岂名幽幽:“看来真的是你运气差啊。哦对了,忘记说了,他们也听不见。”
似星河眉心一跳。不等小孩说出点难听的话,燕岂名拍了拍他,示意他安静:“嘘,听他们说——”
杂兵甲惊喜:“水边有痕迹,是他爬上来了。有血迹,千长老废了他一条腿,小杂种走不远的。”
燕岂名瞥一眼少年的伤腿,走不远?他瞧着好差不多了啊,不走挺好,还能带剑呢。
似星河轻飘飘地看他一眼,燕岂名撇撇嘴,卷着剑刃,懂,黑心崽子。
杂兵乙循着水迹往上找,突然顿足:“怎么会,踪迹断在这里了。”
为首那个黑袍少年低头察看地上的痕迹,停在一半——他面前分明还有清扫不明显的一段水痕。似星河的心脏一紧。
手下的剑轻轻拱了拱。
黑暗中,似乎有不明显的光在少年眼中闪过,他瞳孔涣散片刻,瞬间起身看向出口:“小杂种声东击西,跑到林子里去了,妈的,他把我们耍了!”
黑袍少年率先冲出去,追兵们跟着骂骂咧咧走了。
燕岂名:“我建议我们远远地跟上去。”
太近了担心会和他跟小孩一样,因为小孩太倒霉,连累他找不到路。
似星河轻易地领会了他的意思,偏偏无话可说:“……”
一人一剑缀在后面,刚刚的遭遇战似乎让他们关系亲近了一些,至少没有那么相互提防。
对那些人满口“小杂种”的有些好奇,燕岂名问:“你们不是一个宗门的吗?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在秘境里也要这么努力追杀你?”
似星河沉默了一会:“这是试炼。”
血魔宗二十年一次的试炼,只为决出一个幸存者,成为下一任宗主的候选人。
燕岂名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见有个小子拿的剑不一样,*剩下都是……”
破字拐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弯,被剑咽回去:“……都是像我一样朴实无华的剑。”
剑的声音带着点懒散,说这种自夸的话也不让人觉得讨厌。黑暗中,似星河的唇角忍不住翘了一下。
燕岂名啧一声,突然想到什么:“那,那一个小孩是最厉害的?应该是最厉害的,才能拿着最好的剑进来吧。”
唇角的弧度瞬间拉平。
剑却没停下,紧接着又问:“喂,小孩,你怎么没拿到那把剑?我看你比他厉害许多啊?”
剑问得随便,就好像似星河理应能拿到最好的剑。
似星河的眸色深了深,为什么没有?
他想,是因为宗主打算收他进内殿时,千醉蓝突然看上了他?还是因为他不想侍奉千醉蓝,自断了一条腿?还是因为从一开始,孙昭他们几个就看不惯他这个凡人杂役?
最后,他轻描淡写一句,半真半假:“那不是拿到你了嘛。”
燕岂名:“???”
过了一会,才不敢置信地确认:“小孩,你是不是摸完苔藓中毒,毒坏脑子了?不过我确实是最好的剑,很有眼光!”
似星河咬牙切齿:“滚。”
第3章
小孩的霉运有点东西,他们不远不近地缀在那四个人后头,还真的快走出去了。
燕岂名看了眼地上眼熟的石子,大为震惊:“我们居然曾经离出口这么近!”
似星河装作没听见,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燕岂名在后面溜溜达达,高声:“小孩你跑那么快,我又不会笑话你。”
似星河走得更快了。
好嘛好嘛,一个笑话讲太多遍就变成烂笑话了。
燕岂名憋着笑跟上去,觉得小崽子还是挺好玩的。
。
一点都不好,好个屁!
“哎,人间险恶,魔修更险恶啊!”燕岂名一边感叹,一边用头劈开身前的荆棘。
他谄媚地卷卷剑刃,回头亲切地问:“怎么样小崽子,清理得干净吗?”
没办法,灵力握在别人手里,寄人篱下就是这么写的。
似星河觑着眼,垂眸一声不吭地将他插进土里,脚踩剑柄,像锄头一样把灌木根挖了出来。
然后面露微笑:“不错,斩草除根。”
燕岂名:“……”
他们已经离开了岩洞,行走在一块夹在峰峦之间的荒地上,追着追兵的足迹一路往前。
说往前也不准确,在燕岂名隐匿身形的帮助下,似星河时不时越过追兵,在他们前面制造一些踪迹,引着那四人兜了一个大圈子。
再过一会,打转而不自知的追兵,就该追着踪迹从后面赶上来了。
燕岂名瞥一眼似星河,少年面无表情,打起十二分的机警,用眼睛丈量地形,只怕一等敌人步入埋伏范围,他要从哪个角度冲出去,先杀谁,如何杀,都已经成了详尽的步骤刻在脑子里了。
燕岂名卷卷剑刃:“哟,突然想起来,他们刚说废了你一条腿,怎么看起来好得很。”
似星河唇角牵动:“要不把你插土里当拐棍?”
燕岂名立刻闭嘴,小崽子阴险狡诈,没用他做拐棍,也特意留了不少一脚深一脚浅伴着木棍窝窝的痕迹。
他当开山宝剑就够够的了。
于是十分有眼力见:“您一会去杀人,小的就在旁边摇旗助威了!”
血呼啦啦的,爱谁谁。
似星河刷地握住剑柄,横在眼前,轻笑了一下:“那多见外。”
燕岂名:“……”
“停在这里了!”少年中个头矮小的一个惊喜拨开野草,在地上找到一串新鲜的脚印。
不远处两人对视一眼,挤过来确认,分了一个人去叫黑袍少年。
树上寒光一闪,似星河居高临下,执剑附在树冠中,狼一样的眼神紧紧锁着下面。
燕岂名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小崽子,打个商量,一会不要抹脖子穿胸,怪恶心的。”
似星河眉毛一挑:“那怎么杀?派你去吵死他们?”
燕岂名:……
他瞧着小崽子也是个长命百岁,吵不死的!
似星河心情不错,看着下面二人活动,一个在警戒放哨,一个检查脚印。
后来的那个人放哨并不专心,四下张望几下,视线转回矮个少年身上,不经意道:“以为在山洞里就能了结他,没想到又折腾到这里。”
矮个少年警惕地嗯一声:“孙昭死得不老实,定位盘上肯定留了一手。”
放哨的少年嗤笑:“他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最后的赢家,少宗主之位是他囊中之物,盯着低贱的杂役不放,死在这里也是怪他蠢。”
矮个少年没接话。
那人又接着说:“小杂种不知道从孙昭那里取走了什么,值得我们咬着不放,你就没有想过,等他死了,那东西会落在谁手里?我们上下奔波,体力都消耗不少吧。”
他一边蛊惑,一边已经走到了矮个少年身边,轻声道:“可别忘了,这本来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