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星河,如果有一天,你我陷入这种境地,我护不住你,你也护不住我,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你要怎么选?”
燕岂名的神色认真,桃花眼里又流转着一种笃定,是带着答案发问,我信你给出的正是我想要的,那种笃定。
简直笑盈盈起来,好看极了。
似星河的眼睛根本无法从那种神采中移开,但他不需要思考,答案早在之前就已想好。
被留下之人的痛楚他已经尝过,哪怕他光是想到燕岂名不能活就痛到发疯,但他知道什么更痛。
似星河承诺:“阿名,我不会让你成为被留下来的人。”
燕岂名抬眼看他。
他握紧燕岂名的手,看进他的眼睛:“只求同生,要么,就求共死。但阿名,不到最后一刻,哪怕掀了仙魔两界,我也会努力拼出第三条路来,和你一起冲出去。”
语气平静,仿佛作答了一个寻常问题。
又颇有魔尊大人的那股果敢傲气。
燕岂名突然觉得话本上那些心悦来心悦去的套路无聊极了。
他攥着似星河的手徐徐抬起,另一只手揉揉额头,轻轻嘟囔一句:“唉,原本想说,回宗门有事与你说的,怎么可以这么犯规……”
虽是这么说,他眼眸里闪着笑意。
幻境像是感受到即将降临的毁灭性力量,不安地晃动起来。
清寒剑逐渐在虚握的掌中成形,风声烈烈,燕岂名的境界不断攀升。
因果相连,同去同归。
青衣剑修带着似星河的手一剑斩下,带着意气风发的狂傲:
“那为我,劈开它吧!”
轰——
幻境应声而碎。
如同天穹被捅了道窟窿,夜色取代白昼漏进来,周围的景象迷离一阵又清晰。
他们立在清徵宫前,鹤舟之下。
不远处的竹海被气浪掀开,摇曳不定,真如碧浪碎雪了。
“我突破了。”燕岂名刚要惊喜,眼神突然锐利向上,一道灵气飞出。
趁着夜色逃窜的黑气被打散,卷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落下。
似星河抬指将它移来,虚放在燕岂名的掌心。
一道乌黑如铁,材质独特的八卦罗盘。
天机阁失窃的山河盘!
燕岂名皱眉:“看来这就是碧浪碎雪的阵眼了,怎么会在这里。”
沈衡炼制人魔的怨气来源倒是不用查了,但观秘境中的情况,山河盘绝不止在此镇压了一月。
有人借似星河潜入上十二仙门的时机平账?还是在那之前,阵眼由旁的东西供养?
燕岂名看向罗盘中间那道图腾,波浪盘绕,细竖兽瞳,果然和他在柳沟村供奉牌位上看见的一样。
蛟蛇的力量似乎和山河盘同源,是巧合,还是?
这时,似星河突然出声:“……这个图案,我见过。”
嗯?
燕岂名抬头。
似星河:“你还记得在魔界的时候,有一个千长老,那时我还误会过你用诡道。”
燕岂名点点头,控诉:“你那时候是个小法盲,我不怪你。”
似星河:“……”
无奈地拉起他的手轻咬了一口,权作惩戒。
燕岂名哼唧,似星河继续道:“她现在算是我一个长辈,精通诡道,对修真界的阵法也很有研究,而且你当年落入魔界的事,她并未否认与她相关。”
燕岂名眼睛大睁:“你觉得她与我师尊有关系?你在她那里见过这个图案?”
似星河捏捏他:“我也没有十足把握,本来想等她过来再说。”
燕岂名瞬间心情澎湃,将山河盘一收:“蛟蛇前辈肯定知道更多,我想起来了,他那壁画上师尊的脸还被剜去了,如今看来是故意的,他们肯定是有事瞒着。”
看他一副雀跃模样,似星河高兴之余又担心落空。
他只能拉着燕岂名的手,和他往外走去。
这时,燕岂名突然抬眼看他,得意笑了一下,勾勾手指:
“似星河,你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吗?”
似星河满腔心思都在燕岂名身上:“什么……”
他突然顿住,连在他小指上的红绳动了动,但更明显的联系也跟着……
似星河怔怔低头看去,胸口的道侣印契竟微微发光,牵出一柄小小的旋转的剑来。
那剑很像清寒,但非常小巧,而且清寒早在燕岂名突破的瞬间,就回归剑修体中去了。
他一抬头,燕岂名手上托着一只撒娇打滚的小狼,嫌弃笑着,一指头给它按了个跟头。
似星河:“……”才觉得有点碍眼。
小狼噫噫呜呜地爬起来,又是拱啊又是蹭的。
似星河思忖,他在阿名面前,难道竟是这样的嘛……不过阿名好像还挺喜欢的。
他下意识抬手,要摸一下胸口的剑。
燕岂名立刻扑过来:“别摸。”
似星河:“???”
燕岂名笑盈盈抬头看他:“哎呀,不小心就补完了,这下可以把阿枕那个讨厌鬼送走了。”
似星河微眯起眼睛:“阿名,你是不是……”
燕岂名凑上来,勾住似星河的脖子,有点凶:
“不准说话!我刚准备原谅你多一点的。”
似星河呼吸一窒,被捏住了七寸,他确实不知道今晚哪里惹了燕岂名。
燕岂名打量他几下,视线在眉眼间流连,带着点对美色的审视。似星河莫名紧张,他应该还算是很好看的吧。
今晚的星星格外明亮,星河映在燕岂名眼中,简直醉人。
那种艳丽而迷离的神采,压住他脸上常见的羞赧。似星河看得入神时,燕岂名勾着他的脖子,突然踮脚送上一个吻:
“……可能原谅你有点多了。”喃喃的话语淹没在亲吻里,“但我也很抱歉,把你一个人丢下这么久。”
他很用力地亲上来。
明明有过好多次,似星河总觉得这次格外地不同,燕岂名的呼吸那么炽热,让他难以抑制地想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但吻得又很轻柔,轻柔到让人有落泪的错觉。
似星河不知道心头的满足感从何而来,但大概他从来都是满足的,把这个人圈在自己身前。
他们忘情地拥吻,吻得极其缠绵、极其缱绻。
直到——
谢枕欢的声音闯过来:“应该就在这附近了,阿名的灵气不会错、错、错、错的。”
燕岂名:“……”
似星河:“……”
谢枕欢:“……”
谢枕欢腾地转身捂住沈鸣玉的眼睛:“鸣玉弟弟,不要乱看。啊,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秦绝站在他后面,看看夜色下的两个人,再看看面前好哥哥好弟弟的两个人,黑着脸:“别亲了,灵气暴动,附近的仙门中人都赶来了。”
他个乌鸦嘴话音才落,燕岂名羞红着脸手忙脚乱刚要从似星河怀里爬出来,第一批看热闹的修士眨眼已至。
夜色无法阻碍视力极佳的修仙之人。
剑上那修士下巴掉了一大截,抖着手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燕岂名:“……”不要紧,杀了他灭口还来得及吧。话又说回来,他们是正经道侣,亲一下怎么——
“吧唧!”
一本书册突然从修士袖中落下,直直从半空砸下来。
似星河长臂一抄,正好拿在手里。
燕岂名下意识抬头一看,霍,看的很野嘛——
「无情道仙君始乱终弃」
就是这九个字里怎么有七个字都很耳熟?
似星河默了,莫名有种从天而降的危机感:“……阿名。”
燕岂名没体会到,拽过他的手要再细看,却不小心瞥见旁边批着一行小字。
燕岂名:“???”
他定睛一看:“翻开就看天衍宗小师叔跌宕起伏的绝妙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