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暗骂,真阴。
沈危并不知道白叙挑衅江渊,也不知道江渊报复了白叙。
他兀自往厕所走去。
他闻到了江渊身上的那股信息素味。
多年前的标记又在蠢蠢欲动。
从后颈带起一阵麻意,延伸至四肢。
沈危很厌恶现在的自己。
他勉强越过人群,朝厕所的方向去了。
推门而入,厕所的空间宽阔而大,没有什么异味。
沈危松了松领口。
过紧的领口勒得他腺体有些疼。
他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又狼狈了。
沈危试图捧水泼向自己,让自己维持清醒。
身后的声音却响起。
有人进来了。
沈危死死地盯着镜子。
江渊阴魂不散,追到了这里。
江渊迈步,往前靠近。
皮鞋敲在地上,发出声音。
像是一下又一下踩在了沈危的理智上。
“沈危。”
江渊的声音在空间内回响,带着一种近乎温和的低沉感,直抵沈危的耳膜。
每一个音节都敲在他的神经上。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沈危从镜中看向江渊。
宴会已经开始,热闹被隔绝在外,厕所外面的声音模糊而远。
这里并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沈危也不想和江渊叙旧。
他轻轻侧身,直面江渊,江渊的脚随之移动。
“让让。”
沈危的声音在此刻稍显低沉,尾音有些发哑。
江渊没有回答,他的视线一寸一寸扫过沈危的脸,从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到挺而直的鼻梁,再到绷成一道直线的嘴,浑身上下写满了防备。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沈危没有遮挡着的后颈,停留片刻。
那股目光没有赤.裸的欲.望,只有一种近乎沉静的审视,直直地落在那个曾经被他标记过的腺体上。
气氛凝滞。
沈危的眼底露出一种狠戾,他没有往后退,而是直直地面对着江渊,面对江渊这种带有挑衅意味的动作,他往前倾身。
江渊也往前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在社交礼仪的临界点,再近一步,沈危都能感知到江渊的鼻息。
空间内静默。
“什么意思?”
江渊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沈危。”
“滚。”
“白叙和你是什么关系?”
“和你有关系吗?”
“有。”
“江渊,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要仗着我现在没办法对你下手,挑战我的底线。”
江渊仍然固执,似乎听不懂沈危话里明晃晃的警告。
“他在追求你吗?”
沈危耐心已经耗尽,压着声音喝道:“让开。”
他往右抬脚,江渊随之一起,挡在沈危面前。
“可是,他知道你的腺体上,带有我的标记吗。”
陈述句的语气提醒着沈危曾经发生过什么,这无疑揭开了沈危长久以来的伪装。
浓郁的雨水味泄露出来,在空间内攀升。
沈危瞳孔骤缩滔天的恨意和屈辱几乎要冲破理智,他紧攥拳头,手指骨节因为太过愤怒,而咯咯作响。
他强忍着身体的颤抖,挥拳向那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江渊侧身闪过。
沈危不再退让,他压低声音,问:“当年的事情,你还敢提起?”
他喘息着,感受着江渊的信息素如同毒蛇,缠上他的腺体,往他的腺体里钻。
信息素陡然浓郁,带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意味!
腺体深处的那个标记,像是蛊惑着沈危——
要他放下仇恨,想办法得到眼前这个Alpha的标记。
压低的声音里透出不齿和愤怒:“当年二次分化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沈危已经摸到了腰侧的配.枪。
江渊迎着沈危凌厉和愤怒的目光,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平静。
沈危在这个距离,似乎能捕捉到他眼底犹疑的片刻。
江渊似乎在回想过去的事情,片刻后,他似乎终于回想起来,他说:“是误会。”
可方洋旭曾经对沈危说,是江渊在他的水中下入了诱导剂。
那个时候,也只有江渊能做到!
更何况,在医院门口袭击他的,也是一个Alpha。
此刻的江渊却直视着沈危的双眼,“我并不知道你的证据何在,有什么能够直接表明,你的二次分化是我所为。”
江渊的反问,像是预设好的程序一般,他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
“误会?”
沈危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嘲讽的冷笑。
他拔枪,用枪口抵住江渊的咽喉,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收起你的鬼话!”
沈危的声音压得很低,“从你被我欺负开始,就已经盯上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报复我!”
江渊被沈危戳穿,更幽暗、深沉的情绪翻涌上来。
他的目光终于变了,不再是平静的审视,而是带有一种粘腻的、近乎贪婪的渴求。
他被冰冷的金属质枪口抵住,终于吐出一句话:“就算不是误会,你......也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吗?”
“另一种可能?”
那股暧昧的信息素缠上了他的身体。
忽然间,脑海中有个想法,让沈危四肢僵硬。
在那一刻,沈危忽然间明白了江渊那隐在话语之下的恶心的潜台词,这比“报复”这个借口,更加让人恶心!
江渊是想要占有自己。
诱导二次分化,只是想占有他?!
那股屈辱猛地爆发,席卷了沈危的理智。
他的指尖轻颤,似乎马上就要扣动扳机!
门外却有人路过。
枪没有装消音器!
沈危以最快的速度收好配枪,猛地抬手,不是攻击,他攥住了江渊的衣领!
江渊被迫往前倾身。
昂贵的西装被沈危紧紧攥在手中,力道之大,江渊只能就这这个姿势拉近和沈危的距离。
沈危双眼猩红,因为格外愤怒。
他的警告从嘴中迸出,带着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警告。
“收起你那些恶心的可能!江渊我警告你——”
“我有机会,真的会杀了你。”
“从今天开始,离我远一点。”
“如果再用你那恶心的信息素碰我,我不介意把你的腺体,连带着你碰过我的地方,一点一点剜掉。”
就算江渊被这样对待,他也没有反抗,甚至称得上顺从,他只是用自己的眼睛,凝神看着沈危因为愤怒而生动的脸。
他的眼神中,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一种近乎于痴迷的欣赏。
仿佛沈危的愤恨和威胁,都让他甘之如饴。
江渊的嘴角,甚至极其轻微地向上翘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像是.....很满足。
那股寒意直抵沈危的心头,让他遍体生寒,这看上去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反应!
沈危猛地甩开手,就像是甩开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他嫌恶地往后退开,把自己的制服领口扣好。
他带着恨意看了江渊一眼,那眼神就如同在看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怪物。
沈危趁着江渊愣神的空隙,往旁边走去,最终拉开厕所的门,往外走去。
抑制剂似乎要失效一般,他的腺体蠢蠢欲动。
厕所中,江渊还站在原地,被沈危攥过的衣领留下了清晰的褶皱,他抬手,面对镜子,缓缓伸出手,极其缓慢地,用着近乎温柔的力道抚平了那道褶皱。
他喉咙轻滚,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豆蔻味和他的雨水味缠杂在一起。
他和沈危的信息素,无声地纠缠着。
第49章 神情
沈危离开了厕所。
心悸还在持续。
脚下的速度逐渐加快, 他只想快速逃离那个地方。
一切有江渊存在的地方,都如同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