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内翻江倒海,明明他晚上什么都还没吃。
情绪一激动就想吐, 仿佛是之前的后遗症。
这个症状, 也是江渊给他留下的。
直到现在, 他闻了江渊的信息素, 都觉得胃部不舒服。
平日里拥有雷霆手段的指挥官,此刻在场馆中, 稍显狼狈, 一直到,他遇到了白叙。
白叙正在东张西望, 显然,他也在找沈危。
在瞬间,白叙游移的视线定格。
他看见了沈危。
沈危脸色极其不好,垂在他身侧的手都紧攥着, 似乎还有些发抖,表情严肃的沈危看上去十分有距离感, 好看的眉眼之间凝聚着一团戾气,没人敢上前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危心中的火气未消,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态过。
忽然间, 他的手腕被人拉住。
沈危下意识想要甩开他, 但周遭的环境让他压抑住这种冲动,他顺着手的主人看去。
是白叙。
白叙说:“跟我走。”
沈危跟着他暂时离开了会馆。
在离开会馆的片刻,白叙带着沈危找到一片荒了的花园,他双手撑着膝盖弓腰,胃部剧烈痉挛。
沈危似乎还能闻到属于江渊的雨水味。
猛地, 沈危往外吐。
有人把手掌抚在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给他顺着。
白叙满脸担忧。
沈危本能地抗拒肢体接触。
但他理智上明白,这是白叙在关心他。
出于朋友的关系,他暂时忍住了这种不适。
吐到再也吐不出来,沈危直起身。
白叙为他准备好了温水。
温热的水充斥口腔,漱口完毕,沈危把脏水往外吐。
因为呕吐而涌出的生理性泪水还挂在眼角,沈危整个人都说不出话,他单手撑在一旁的枯树上。
现在的他,哪还有大名鼎鼎的指挥官的样子。
沈危的衣领微微凌乱,是刚刚和江渊对峙的时候弄乱的。
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也没有调查出来。
现在的他,甚至不能让江渊付出代价。
白叙看了一眼时间,犹豫片刻说:“要不,今晚的晚宴我给你请个假?你这个样子怎么去参加等下的宴会?”
沈危摇手,说:“这次的晚宴重要,不用了,我能坚持。”
看着沈危的这幅样子,白叙最终没有询问他和江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样子两人的互动不太愉快。
白叙也不愿再揭沈危的伤疤,只是带着人重新往会馆中去了。
会馆中的晚宴厅。
大部分宾客已经落座在位置上,准备享用晚餐。
今天晚宴的厨师大名鼎鼎,上座率极高。
沈危和白叙同时进入了晚宴厅,众多的视线向他们投去。
他们的同事也都知道白叙在追求沈危,眼见两人都并肩进入大厅,同事纷纷向他们投去暧昧的视线。
沈危的眼睛不正常地发红,哪怕颜色很淡,只要近距离观察,就能让人注意到。
他的唇色红润,上面还沾有水渍——
是刚刚清洁口腔留下的。
上级派人到他身边说话,让他落座在指定位置。
白叙被安排至另外的位置,以更好地照顾客人。
沈危被一路带到最中心的位置。
用餐的桌子呈长型,精心织绣的餐布垂下,骨瓷一般的餐具放置其上,众宾客落座。
沈危被领到一处位置,一旁的侍者为他移开椅凳,他的身形僵硬。
无他,身旁坐的是他目前最不想接触到的人——
江渊。
江渊的视线紧随他一路,直至落座,也没有移开视线。
他向沈危递去餐巾,沈危却扭头和其他的宾客寒暄。
刚刚沈危和白叙同时出现在宴会厅门口,他不是没看见。
沈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表情,都被江渊精准捕捉。
发红的眼角、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嘴唇,上面还沾有不明的水渍。
江渊皱起眉头。
然而,沈危却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
沈危心中的火气还没消散,现在直面江渊,他做不到。
可这偏偏是上级安排的位置,他不能不坐。
很显然,上级的意思是让沈危把江渊众人陪好,但是经过刚刚在厕所的对峙,沈危已经不想看见江渊。
可饶是如此,当晚宴开始时,他和江渊也必须交流。
落座在上方的上级正说着什么话。
沈危竭尽全力忽视身旁那个Alpha的存在,他全神贯注地看向台上,虽然上级讲得也都是些场面话,但为了避免那个Alpha的骚扰,他还是装作了很认真的样子。
果然,江渊很有眼力见,没有再来烦他。
等到上级终于讲话完毕,餐桌上的菜品也开始丰富。
终于可以用餐了。
才吐过的沈危此刻没什么胃口,尤其是身边还坐着江渊。
侍者开始为他们斟茶,上级也落座在上侧的位置。
沈危浑身紧绷,想要赶快结束这一切。
他似乎能察觉到江渊贴过来的热量。
沈危不适地往旁边轻轻挪动着。
还没有开餐,上级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沈危往一旁侧身,避免和江渊有直接的接触。
然而,有些发硬的鞋尖忽然抵住了他的脚踝,然后以极轻的幅度晃动着,带着他的裤脚开始往上爬——
在餐布的遮挡下,江渊用脚勾住了他的小腿。
酥麻感蔓延,直抵神经,沈危克制住想把手中的餐具扔出去的冲动。
他的腿往一边挪动。
在期间,他用余光观察着江渊。
江渊面上冷静,似乎不是有意为之。
沈危吐出一口气,把腿移开,确保江渊不会再碰到他。
他心烦得紧,江渊就像个没事人。
沈危在心里骂着他。
握着餐具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沈危已经处在了理智边缘。
他真的想试试看,和江渊打一架。
终于,上级讲完话,可以用餐了。
但是沈危被江渊触碰之后,仅存的胃口都已经消失。
他用刀划动餐盘中的肉排。
肉味让他有些犯恶心,沈危强撑着把肉排缓慢切割,划成小块,以此降低进食速度。
刀和盘子摩擦的声音让沈危极其敏感,他觉得后颈发麻。
尤其是听见江渊切开肉排的声音。
他想要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沈危深吸一口气。
身侧的人却将一旁的小菜,推至沈危的面前。
“没有胃口么?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属于江渊的声音响起。
但是沈危并没有理会,他避开了江渊推过来的菜,叉起肉排往嘴中送。
因为推菜的动作,江渊的身体向沈危靠近。
他的脚似乎又触碰到了沈危。
有人在找江渊说话,沈危反脚踩中了江渊的脚。
江渊说话的声音一顿,又迅速恢复正常。
沈危又用了些力,江渊虽然面上不显,可借着餐布的阻挡,他紧攥住沈危的手腕。
骤然温热的触感触碰到他,沈危理智上想要迅速逃离!但他的身体似乎又在享受这种摩挲。
又是曾经的那个标记在作祟!!
沈危想,在摘除腺体之前,先把标记洗掉。
他真的受够这种一靠近江渊,身体就开始泛起异样的感觉了。
他面无表情,脚下还踩着江渊的脚。
沈危几乎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脚跟下压,碾在江渊的脚背上,江渊吃痛,钳住他的手终于松劲。
沈危轻而易举地挣脱出来,他抬脚,大发慈悲一般挪开了脚。
好在,江渊后面再无出格的举动,因为有无数人在找他交流,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接近沈危。
白叙似乎已经完成任务,朝着沈危的方向来了。
江渊敏锐地察觉到白叙的靠近,他释放出极其轻微的信息素。
参加晚宴的众人都带着抑制环,不会受到他的信息素影响,可是沈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