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去年,一个学长故意在擦肩而过时, 提及他的传言以讥讽, 说了难听话。
五步没开,就独自突兀从楼梯上摔下去, 二十来节楼梯,硬是把他摔成浑身多处骨折骨裂,至今还在修养。
这时还有人觉得是意外。
但如果不是一次两次呢?
一切那么碰巧,再联合上那个传言, 不管是真的假的都变成真的了。
……
估摸着祈斯越是放学的时间,听到车行驶进门的声音, 芩芩欢欢喜喜的下楼,才发现不是祈斯越,是祈闻耀。
芩芩都快忘记祈斯越父亲的存在了,十一年的光阴, 在他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身上比之前更多了种久居上位的气质。
祈闻耀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芩芩,芩芩呆站着,在想是不是要解释自己是谁。
按常理来说,祈闻耀看到陌生人出现家中,应该会质问他是谁。但祈闻耀没有, 只是看着他,更确切来说是观察。
祈斯越这时恰好进门,看到祈闻耀回来,眉头皱了秒。
略显相似的面孔是截然不同的气息。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父子氛围,只看了眼算是打招呼了,他径直过来牵起芩芩的手,就牵着他上楼。
注视两人的背影,祈闻耀覆着几道皱纹的眼睛稍眯起,嗤笑一声,倒没什么恭喜的意思,只是讶异。
还真被他自己给找到了。
晚上,祈闻耀让阿姨叫他们下来一起吃个饭,提到了难得回来一趟的原因——王家要在王家庄园举办一个慈善拍卖会,已经开始造势了。
在向祈闻耀发送的邀请函中,着重提到他儿子,期待他们共同莅临。
祈闻耀问:“你去吗?”
祈斯越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将剥好的虾放入盘中,很随意说:“去。”
芩芩咬着虾肉,脸颊微鼓,眼睛转了转。慈善拍卖会?
“我也要去吗?”回到卧室,芩芩又坐在了桌子上,一如既往轻轻晃着腿,他有点好奇是什么样子的。
祈斯越收拾上芩芩在桌子摊开的本子,看他时,又转了口风,“我们都不去。”
一转眼,拍卖会结束的次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这么好的天气,芩芩忍不住又睡了懒觉没来学校,王许霍咬牙瞪着祈斯越的后背。如果眼神可以当刀使,已经把祈斯越乱刀砍死了。
明明说好的要来,昨天他爸却突然说祈斯越生病了。他信不了一点,祈斯越就是故意在溜他!
他都已经把给芩芩的房间都准备好了,每一件物品都是他自己挑的。祈斯越这种人,心机太深重,太恶毒。
他有什么资格把人绑在他身边?
王许霍越挫越勇。
祈家闯了,没进去。他家那保姆力气壮如牛,现在又加了两个保安。
联系方式也加不上,用别的号也加不上。让同学传话同学又忌惮祈斯越,战战兢兢不肯帮他,还劝他不要和祈斯越作对。
他那是作对吗?快气死他了。
直到他收到了一条好友邀请,是从班级群来的。
王许霍定睛一看,竟是祈斯越。
他满脸惊悚、不敢置信的通过好友。
对面飞速发来一条消息,【王子我明天不去学校,你可以的话起早点,我们在外面见一面!我有话问你!】
王许霍缓缓:【?】
王许霍:【公主,是你吗!】
“今天也不去吗?”祈斯越在床边问。
“嗯……”芩芩掺着鼻音应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缓了会才抬起来看他。
微光漏进来,芩芩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来,纤毫毕现的睫毛下,眼睛仿佛蒙着一层水雾,迷迷蒙蒙,一股纯气。白薄的皮肤格外的嫩,不过叫他起床时摸了两下就溢出水红。
“可是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了,而且昨天睡得挺早的。”他看了软成一滩水的芩芩几秒,无奈说:“算了,睡吧。”
祈斯越刚下楼,芩芩就睁开一片清明的琥珀眼,隐隐听到车辆启动的声响,换了身衣服。楼下高阿姨在沙发上看综艺嗑瓜子,看起来早就醒了。
芩芩直接隐身下楼,从她身后路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也说不上来,芩芩就是不太想被祈斯越知道他去找王子了。
光明正大从保安大叔面前离开,到了角落他才解除隐身状态,又小跑了两三百米绕到另一条路,看到了停在那里的一辆黑色私家车。
芩芩的身影刚出现,后车门立马开了,后座钻出来个子高挑的少年,扶着车门,迎着晨光和他打招呼。
王许霍没穿校服,大夏天穿了个黑t。
芩芩小跑靠近,因喘息大量吸入了一股浓重霸道的香味,直冲鼻腔,他忍不住蹙眉。王许霍发觉他难受的表情,不禁有几分惊慌,故作镇定问:“干嘛,我不好闻吗?”
芩芩摇摇头,“没有啊,很香。”
“那就好……”王许霍别过头摸着后脑勺,耳根隐隐发红。
“就是有点想吐。”芩芩看着他,无辜地揉揉鼻子。香的快吐了。
“……”
车辆行驶着,车窗大开,清凉的早晨气息灌进来。
前方隔板挡着,看不到司机,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个。
凉风吹着芩芩雪白的脸,他还故意迎着风,发丝被风轻抚过。车窗像画框,画中人要从画中晃出来。
听完王许霍的话。
“就这个吗?”
王许霍讲的口干舌燥,拿起水瓶喝了口水,“嗯?”
芩芩回过头,“就他小时候这个吗,被绑架,他爸爸转移资产,转移后他们还是要杀祈斯越,但是祈斯越自己跑了出来,两个绑匪都被抓了。这些我都知道的,除了坏人是他姑姑姑父我不知道。”
“公主,你没听到重点。”王许霍把他那边的窗户关了一半,恨不得把自己的想法全都灌过芩芩,“重点是那两个绑匪离奇受伤,都是壮汉。他当时那么小,不奇怪吗?”
芩芩又不可能说是自己干的,开始装傻,“不奇怪。”
王许霍靠在靠椅上,不敢置信地笑了声,“还有呢。”
他的思迅闪回到曾经看到的场景,表情滞了瞬,笑容平了下去。
那是在祁斯越被绑架半年之后的事。他们一群小伙伴纷纷上了小学,再也没见到祁斯越。
一群小孩聚在一起,正在人嫌狗厌的时候,具体是谁提出去祈斯越家冒险王许霍已经忘了,怎么过去的也忘了。
他最印象深刻的是趴在祈家的后院草丛里,祈斯越一身黑和两个大人站在一起,他父亲还有一个干瘦的道士。
那天天气很阴沉萧瑟,也很冷,要下秋雨。
王许霍捂着嘴,身上刺挠也不敢出声。那道士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从地上一个木箱子中取出块布料,指尖碾着。
祈斯越就站在箱子旁,正值生长期的身体抽条,消瘦。眼睛像两个黑沉沉的空洞,似乎朝着这边看了眼,但又好像没有。
一股焚烧的味道被风吹来,王许霍把自己的鼻子也捂住,生怕自己忍不住咳嗽。
下一秒,地面上凭空烧起暗火,似红似黑,映在三人眼里。
那火还是有规律的,像什么图案。
他根本来不及看,就见那道士振振有词,径直往火中走去。
一起来的伙伴再也控制不住,一声惊恐尖锐的小孩哭喊声响起,随后跟野火燎原似的,点燃了别的小孩,叫声接连不断,刺破天际。
忘记是谁钻出草丛跑走,把王许霍也吓得不轻,跟着尖叫逃跑,头都没回一下。
回去他就发起了高烧,一直做梦,梦到院中三人都化作了魔鬼,要冲过来烧死他。
在那之后,他们但凡聚在一起,都会惴惴地提到那件事,以证明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祈家的传言越来越多,譬如祈闻耀养小鬼,招阴邪,这也是他家发展蒸蒸日上的原因。
有人说他们早晚恶有恶报,也有人眼热,想求祈闻耀指条路。
又过了几年,要上初中的时候,已经正常上学几年的祈斯越又出事了,医院根本检查不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