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搀扶着枣芩坐回炕上,撩起他的裤腿,露出包扎好的白纱布,他的腿上骨肉匀称。
只是看了看,宋平什么也没问,好像没听到。又好像知道了,但不敢问。
枣芩躺在炕上被迫午休,宋平说他要去洗衣服,就把那件外套带走了。
枣芩没一会就听到那边门被推开,枣芩忽然反应过来他说洗衣服是洗自己的衣服。
他半天没睡意,忍不住起来去看,就见宋平大高个站在院子中,沉默看着手中的一块布料。
枣芩问:“怎么了?”
走过去看。
赫然是他昨天想着今天要洗的衣服,盆中还有阮秋白给他的外套,此时都已经被洗得零零碎碎,成了再也穿不了的破布。
……
枣芩要怀疑对方把衣服当作他洗了,睫毛颤颤飞快眨动。
“对不起,给你洗坏了。”
搓衣服的时候没忍住在想事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枣芩的衣服都洗坏了。
·
一直到夜里,躺在炕上。
枣芩侧睡背对着宋平,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身后却忽然传来钝钝的声音,在夜晚安静的屋内很清晰。
“早上去饭馆买饭,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知道你去他们家了,我就在家等你。”
“等了很久我去找你,碰到了我姨,她说你腿摔了,已经去阮大夫那里了,让我不要去打扰,在家乖乖等着你,我很想去也没去。”
“其实在门口我也听到了,听到表弟说,你和阮大夫做了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咋办,也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明明知道阮秋白是枣芩喜欢的人,枣芩也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可因为之前的互不相干,此时居然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只能说点丈夫身份的酸话。
枣芩知道他什么意思,绷着嗓音道:“没有啊,什么也没有做,他瞎说的。”
“嗯。”男人声音低低沉沉,“我们是正经结婚,我们死了要埋一起的。”
枣芩哽住,谁大半夜讲这个。
宋平今夜的话比起前一晚多得离谱,他计划着,“过几天,陆地要来游客,还要去那边送货。到时候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什么都买新的。”
枣芩感觉他的身体靠近自己一段距离,小声“嗯。”
宋平停顿着,良久才说了句:“我们结婚很久了。”
枣芩有种不好的预感,身体发僵,思绪乱飘。
“我今天没有怀疑你,也没有乱问。”他像只忠诚的大狗,在听了主人的指令后索要奖励,“你愿意……”
又不说了。
枣芩心脏砰砰跳,情绪起起伏伏,不太愿意。
但还是问,“你想怎么样?”
……
男人呼吸微促,“想牵手。”
枣芩:?就这
他长松了口气,转向宋平的方向,伸出手,“那你牵吧。”
手被轻轻包住,热度传达过来。枣芩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宋平心跳很快,他轻轻捏了捏,枣芩的手凉凉的,皮肤很嫩,他简直怕自己把他摸伤。
宋平摸到腕骨就不敢再往上摸了,哪怕枣芩并没什么抗拒动作。
“老婆,你手好小。”
“你朝我这边,身上很香。”
“老婆你能不能朝我这边睡?我能牵多久?”
隔一会说一句,烦人得很。
枣芩脸上火烧,威胁他,“你再说话就不让牵了!”
宋平立即闭上嘴,只安静牵着他,黑夜中异常清醒亢奋。
一直到枣芩就那么睡去,也没松开。
宋平之前不知道,原来有老婆是这么一件令人开心的事,还能牵他手。
他凑近闻了闻,想找出枣芩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嘴巴嗅了,柔软的肚子也嗅了。
最后确认,一定是从骨头散出来的。
第二天枣芩是被人吵醒的,有人哐哐敲门,宋平也不在。
他起来迷迷糊糊去开门,一张焦急的中年男人的脸映入眼帘,冲着他喊,“你家宋平海上出事故了!人快不行了!”
枣芩瞬间清醒,愣在原地。
第30章 胆子挺大啊
【刚有老婆就死了, 很惨的小哥哥一枚吖】
【死了好啊死了好,寡妇芩芩香香】
死了?
太突然了。
昨天晚上宋平还和他规划着要去城里给他买衣服,接游客。他还怀疑游客会不会是玩家, 可只是一睁眼, 宋平人就要没了。
枣芩扯了件宋平的衣服套上, 快步跟着急匆匆的中年男人去到海边。
很多人围成圈, 挤的看不到中间是什么。枣芩耳朵嗡嗡响,只能听到岛民嘈杂的声音, 混在一起, 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他早知道宋平会死,这是任务的必要条件。但相处这么几天下来, 其实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符号了。
突然死去,枣芩不可避免的晃了神。
中年男人往人群中挤,扯着嗓门喊了声:“宋平他老婆来了!让开让开。”
人群外围分开一条小道,他们都回过头来看枣芩。在众人的注视下, 枣芩犹豫迈开步子,从小道中进去。
还没看到里面的情景, 首先就闻到了浓重的腥味,以及几声遏制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最后一圈人分开,枣芩看到的就是,被说不行了的男人, 正躬着有力的腰身, 黝黑健壮的手臂摆弄着两大箱子的鱼,一点看不出来快不行的迹象。
他身旁还有几个渔民,宋平站起身说:“这两箱送给你们,感谢帮我拉船回来。”
几个渔民明显惊讶起来,“这么多?都给我们?”
“没事, 我船舱还有十来箱,等会拉去陆地上。”宋平若无其事说完这句,几人沉默了。
枣芩在人群站着,被挤到最前面,他太过显眼,皮肤雪白、浓纤合度。
宋平余光一掠,就发觉了他,神色怔住。
枣芩这才看到他另一边额头的血,流到了下颌,但此时已经凝固。
确实受伤了,但哪里到不行的地步啊?
宋平立即丢下手头的事,几步走过来,胸口莫名麻痒,“你怎么过来了,今天醒得好早。”
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还有人凑着耳朵低声说什么。
枣芩嘴唇抿着,也不说话。
宋平敛了视线,抬头对着人群,“我也没事儿,大家都散了吧,都快回去吧。”
要不他老婆话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人断断续续走了一大半,枣芩才说:“我是被人叫醒的,他说你出事了……怎么回事啊?”
“没事。”宋平嘴角翘起一点,心里舒坦地说。
他身上散发的鱼腥气让枣芩不受控制的皱了一下鼻子。
他自己也能闻得到,不想让味道沾染到枣芩身上,后退半步说:“在海上的时候发动机突然出故障了,就让他们帮忙把船拉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头了,不严重。”
“噢,这样啊。”枣芩走过去看了眼,银色的鱼鳞闪闪,满满两大箱。
不过是应该感谢别人,不然船在海上就很难回来了。
“今天下午我就去陆地,把这些鱼送过去,然后给你带礼物回来。”宋平声音低低的,因为还有人在,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语气中带着一种邀功的意思。
枣芩顿了顿,视线落到他额头的血渍,犹犹豫豫问出口:“就不能明天吗?”
宋平立马说:“好,我明天去。”
也不问一句为什么。
“回去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流了很多血。”枣芩因为他小声说话,也跟着小声说话。
宋莲莲是在这时候才来的,她“哎呀”了好几声,惊愕到有点夸张,催促着两人快点去找医生。
“你们是不知道现在的,有的人被钉子划伤了就死掉了,必须得去看医生才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