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勒克拉竟然也没发表什么反对意见。
他看着段可越来越红的脸和捂着肚子的动作,深深皱眉,“你真的没事?要不要现在跟你去医院。”
“……不用的。”段可暗暗捏了一下手心的汗,软着声音,“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别担心。”
这种状态其实他很熟悉……
上次来势汹汹的发情期之前,段可就有这种快要发烧的感觉,浑身都好热好麻。
可是发情期不会这么紧凑的,第二次发情通常也不会比第一次还要猛烈。
自己是突然怎么了?
段可没办法再想太多。
他硬撑着和两人告别,打了个车回家。
到了家门口,他迷迷瞪瞪地想掏钥匙,却被一股极香的气味钉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能自抑地飞进了秦淮家的窗户,直闯民宅。
哥哥是在家吗……不然怎么会这么香?
段可急得不行,全靠本能支撑着自己的动作,却翻遍全家也没找到秦淮。
他半软在沙发上大口喘气,浑身难耐得不行。
段可无意识地扒拉着自己胸口的扣子,却在鼻尖靠近沙发布料的时候,闻到了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熟悉香味。
……
段可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的嗅觉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敏锐……
不对,应该说,他为什么会对秦淮身上的味道变得这么敏感,连残留在布料上的味道也能闻到了??
不对,太不对了。
身体怎么会敏感成这样?
但段可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去思考为什么了。
属于秦淮的味道、极具侵略性的味道,彻底唤醒了始祖魅魔二次分化的身体。
他要化了,要……得快死掉了。只是因为一点点残留的味道。
段可不小心擦过了一下沙发的皮质面料,冰凉滑腻的触感让他浑身一缩。他捂着滚烫至极的腹部,骤然惊叫一声。
只是及其微小的刺激,就让他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尾垂落。
它们沁进了金棕色的发丝里,又滑落到沙发布料上,把那一小块沁成了暧昧的深色。
段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个开关被彻底凿开了。
尖牙痒得发酸,急切地渴求人类的鲜血,又或是别的什么能够填饱魅魔肚子的东西。
他在哪里?
段可跌跌撞撞地从秦淮的沙发上爬起来。
这里的味道太淡了……他现在需要的是更强烈的东西,这里远远不够。
段可紧紧咬着牙。他顺着自己的嗅觉,把秦淮的衣柜刷地拉开了,扑鼻的香味一下子全涌出来。
如果是平时,有礼貌的小魅魔是绝对不会干这种坏事的。
但现在他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理性生物了。
他正在陷入强烈到完全无法用理智对抗的特殊时期,他需要饲主的安慰,需要暗无天日地疯,才能勉强舒服一些。
但饲主现在不在,饲主的私人物品就要代替不负责任的家伙上岗了。
段可一股脑把秦淮的衣服全搬了出来,不论款式也不论部位,皮带领带,更隐私的部分,全拿了出来。
秦淮衣服不多,款式也很基础日常。他把这些并不很多的布料围成一个圆形,给自己筑了一个巢。
段可跌跌撞撞地爬上床,蜷缩在里面。
皮肤的刺痛缓解了一些,但他还是觉得太不安全。饲主不在这里,这里好危险,随时会有别的人闯进他们共同的领地。
段可犹豫了一下,忍着皮肤尖锐的刺痛感和灼烧感,非常艰难地离开了巢穴。
他用最快的速度反锁了房间门,又扑进自己的巢穴里。
他试图用蹭的方式来安抚自己,但根本毫无作用。犹豫了几秒,段可用一根精致的、磨砂布艺的领带包住手掌,颤抖着往下。
……
动作很生涩,太不熟练,和秦淮完全不能比较。
段可又哭了。
房间里越来越暗,也越来越闷热了。
-
秦淮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他的视力很好,从未有看不太清东西的感觉。但现在,他的视觉像被一层雾蒙蒙的玻璃盖住了,动作也不受控制,像是在遵循某种程序。
但秦淮很冷静。
他以一种客体的方式审视着这个梦,意识栖居在自己的躯壳里,任由梦里的自己操控这句身体。
“哥哥!我们今天吃什么?”
这过于熟悉声音让秦淮呼吸一滞,他想立刻偏头看过去,却做不到。
平静的心脏突然闷得刺痛,他很想开口叫段可的名字,却只能听见自己过于冷淡平静,没有一点感情的回答。
“鹿肉。”
秦淮垂着眼,反转着火堆上的肉串,“你要吗?”
“不要,这个肉不好吃!”
小球拼命摇头,又嘿嘿一笑,蹦跶到了秦淮的肩膀上,“我要吃I你!今天可以吗?”
“……未成年不可以说这种话,段可。”
“就说嘛!我又不懂什么成年不成年的。而且你明明就很爱听,你现在闻起来好香的!”
秦淮沉默着,看着梦里的两个人拌一些无意义的嘴,像个旁观者。
虽然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欺负,像个机器,但秦淮还是能感觉到,当时的自己是有多么放松,久违地在做一个普通人类,就像被闷在棺材里很久的人在大口大口呼吸。
“我们今天就可以出去了。”
秦淮轻轻把玩着段可细细的尾巴,“那只要杀你的魔物已经被我处理干净了,我那边的人也找不到我,没有威胁了。”
“你想走吗?”秦淮把他拢进手心里。
“想!”小球在他手里撒娇,“哥哥要跟我一起走,我要一直跟着你的。你答应要养我的对不对?”
……
画面切换得很快,秦淮没能听见自己回答了什么。中间的片段都被剪碎了,很不连贯。
下一瞬,秦淮已经站在了森林边缘。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和段可,小球蜷缩在自己的衣襟里发着颤。
管理局的旧高层带着下属,把他们团团围住。
那只明明被他杀死的梦妖,和领头的前一任审判官并肩站着,笑得狰狞。
“你杀我的时候应该把我剁碎一些。”祂恨声道,“说不定我就真死了。”
前审判官很不耐烦:“还和他废话什么?你不是已经吞掉那只魅魔的能力了吗,赶紧消除记忆,不然连你一起杀了。”
秦淮从未像那时一样,如此庆幸自己向高层隐瞒了全部的实力。
高层以为自己已经带够了人,但还是远远低估了自己养出来的机器。
画面到这里又断开了。
下一瞬,秦淮看见自己顶着满手血淋淋的伤,冷静精准地捅穿了梦妖的命脉。
旁边没有枪声,他看不见,但猜想自己应该是全杀光了,除了没有参战的前审判官。
段可还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似乎并没有受伤。看来当时的自己把他保护得很好,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冷淡又不近人情,他已经很爱他。
秦淮这一次听了忠告,他拔出自己的长刀,快而不乱,把这只魔物剁成了斋粉。
只是他确实没有想到,这是一只生命力过于顽强的怪物。
梦妖肢解的瞬间,秦淮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向来清醒的大脑只剩下一片空茫,什么也看不见了。
……
秦淮躺在医疗仓里,缓缓睁开了眼睛。
守在外面的医生见他醒来,劫后余生一般松了一口气。
她急切地问了秦淮几个问题,这些问题能够初步确认病人精神是否正常、记忆是否有损。
秦淮面色奇差,但还是配合地一一回应,语调冷静到几乎没有任何情绪。
“几点了?”秦淮回答完,像是等不及一样问。
“半夜三点。”医生回答。
“时间不重要,您的身体必须立即接受检查。长官,您有感觉到记忆恢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