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摩斯整个人僵住了。
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眼前的身躯——匀称的肌肉线条,饱满的胸膛,紧致的腹肌随呼吸轻微起伏。
而王子殿下的脸——
肤白如凝脂,唇红齿白,美而不魅。
他张了张嘴,竟一时失语。
……该死。
“艾摩斯,你……”
瑞基见他杵在那里跟个雕塑似的,本想问他没事吧,一会儿磨牙磨得咯咯响,一会儿又像被雷劈傻了似的一动不动。
但转念一想,这家伙脑子本来就不太对劲,间歇性抽风大概也是常态。
“唉,算了。”他把手上的衬衣甩到床上,朝艾摩斯伸手:“衣服给我。”
对方没有动。
这下轮到瑞基磨牙了——
这家伙就是故意来添乱的吧!
他走上前,伸手去夺:“烦死了,最后说一遍——我自己穿,你出去!”
然而艾摩斯举着衬衣迅速避开,如梦初醒道:“抱歉,殿下。刚才走神了。”
他将衬衣小心展开:“这就为您更衣。”
瑞基握拳,胸膛起伏,手臂肌肉绷紧:“我说了,不用!”
两人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紧张感。
毫无预兆的,艾摩斯缓缓跪了下来。
“抱歉,殿下。”他垂下头,双手高举着衬衣,恭敬道:“未能让您满意,还请您责罚。”
阴阳怪气,消极攻击。
瑞基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你这家伙——”
他看了眼充满了淡紫色魔力的房间,以及这座高塔后的主人,心里再次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算了,他只是在执行菲尼尔的命令,自己何必跟他一般计较?
想通这点,瑞基烦躁地翻了个白眼,背对艾摩斯张开双臂:“那就快点,给我穿上。”
说完,他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做就好好做,再给我耍花样,我真的会揍你!”
这次艾摩斯没有发呆,他毕恭毕敬地上前为王子更衣。
衬衣轻柔地覆上那具线条优美的身体,他靠近时,淡淡的玫瑰香气袭来——
微苦却带着清甜,如同这个人本身的矛盾。
艾摩斯喉结轻动,手上动作不自觉放轻。
他的视线掠过瑞基洁白的后颈,心里想起那些关于他痴恋养弟的传言。
虽然厌恶这个纨绔,他却不得不承认——瑞古勒斯撒旦森确实美得过分。
美到连无比憎恶他的自己,在靠近他时都会忍不住颤抖。
他就像一朵待开的绯红玫瑰,尚未绽放便已透出绝世的瑰丽与妖魅。
这样的存在,真的会为一人倾心,还爱而不得吗?
艾摩斯垂着眼睛,系扣的手指轻轻颤抖。
以这位王子殿下的权势和美貌,他若真想得到什么人,谁能拒绝?整个魔界都在他脚下,一句话便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如果连这样的他都得不到那个人……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愿意强迫那个人。
这个可能让艾摩斯心里产生了一种荒诞的震撼。
魔界至尊主宰,魔王撒旦唯一的儿子,一个备受宠爱的王子,竟然会为了所谓的爱而约束自我?
若是真的,那也太荒谬了。
而被他所爱的那个人……
未免太过幸运,也太不知好歹了。
“啪。”
鸽血红袖扣轻脆地扣合,艾摩斯垂首退开一步,“穿好了,殿下。”
他的声音无比恭敬,指尖却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他想起来时白发神明的叮嘱,将头垂得更低,语气里充满了敬畏与虔诚:“吾神……您的父亲让我转告您——”
“换好衣服后,去塔顶瞭望阁觐见祂。”
第78章 父与子
纯白法师塔顶,瞭望阁——
“咯吱——”
瑞基打开阁楼的雕花木门,脚步有些踌躇。
与塔内冷硬的纯白和幽暗的紫光截然不同,这里温暖得像另一个世界——实木桌椅散发着淡淡木香,简朴书架倚墙而立,壁炉里火光跳跃,发出轻柔的噼啪声。
暖橙色的光晕将小阁楼包裹得柔和而安宁,和他心里所预想的冰冷空旷的房间完全不同。
他以为菲尼尔……魔瑞寇会坐在他的“王座”上,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这个儿子。
瑞基一时间有些不敢继续往里面走。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祂。
“瑞基,站在那里作甚么?”天籁般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带着亲昵和慈爱,“快进来,到吾这里。”
好吧,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掉。
瑞基深吸一口气,认命地走进去。
菲尼尔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椅上,优雅地翘着腿,白色套装在暖光中泛着珠光。
祂身边放着另一张相同的沙发椅,中间小桌上摆着酒杯、冰块和一瓶上等烈酒。
“坐。”祂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道。
瑞基慢慢走上前去,余光小心地观察着房间。
然而在目光触及到房间里摆着的各种小东西时,他猛地僵住——
书架上摆着独眼泰迪熊,旁边是粗糙的爱心形猫眼石。墙上挂满大大小小丑陋的花环,几十个花瓶里插着各式红玫瑰,花瓣上覆着淡紫魔力,被强行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心脏被狠狠刺了一下。
这些东西……
都是年幼的他送给菲尼瑟斯的。
瑞基垂下的手指蜷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为什么?”他颤抖地问。
不是讨厌他吗?不是觉得他是个烦人又蠢笨的“小杂种”吗?
红色瞳孔剧烈颤抖,如碎裂的星尘。
那为什么……为什么一边将他丢进无尽深渊,一边又保存着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
为什么?!!
菲尼尔长叹一声,坐直身子,为他倒酒。
“叮咚。”冰块撞进水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杯壁缓缓流淌,轻柔地将冰块淹没。
“瑞基,吾很高兴,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祂起身,白手套托着酒杯向他走来。
“活着,健康,美丽……”紫眸凝视着他,“最重要的是——”
“这次终于没有人阻挡吾来见你。”
瑞基脸部肌肉微颤,“……什么意思?”谁阻挡祂来见他?
菲尼尔冷笑,“你父王,晨星,以及你的养弟,玛尔巴什。”
“什么?”
瑞基愣住。
父王不让祂见自己,这能理解。可玛尔巴什……
他为什么要阻止?
难道他也知道魔瑞寇是自己的父亲?
在他思绪混乱间,菲尼尔又轻描淡写地开口,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你不会真的以为,是梅西耶和晨星回溯了时间,让你重生的吧?”
轰——!
自己最深的秘密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揭开,一股白光在瑞基的脑子里炸开。
瑞基浑身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你……你在说什么……”
菲尼尔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将手中的酒递给他:“过来坐好,吾慢慢告诉你。”
瑞基捏着酒杯,浑浑噩噩地坐下。
椅子舒适柔软,他却如坐针毡。。
菲尼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后,施施然坐在他对面,优雅地翘着二郎腿,神色轻松。
祂晃着酒杯,杯中的冰球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所谓的‘重生’,其实是吾做的。”菲尼尔抿了口酒,淡淡道,“梅西耶和晨星还没有那个能力。”
“或者说,梅西耶也许可以,但回溯时间需要神格为代价。祂只有一枚,失去后便会陨落。所以祂不可能为你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