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威廉平静地说,“我很爱她。”
“但我对公主殿下的感情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蒂瓦不明白:“为什么?爱尔琳不喜欢你吗?”
威廉摇头,“不,她也喜欢我。”
科恩急了:“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在一起?”
威廉自嘲地笑了笑:“和我在一起,她能得到什么?”
“她是林地百年来天赋最强的公主,而我只是小贵族家不受宠的普通精灵。我没有财富,没有权势,也没有谋臣那样的智慧,唯一拥有的只有这副身躯和一颗忠心。”
“若是和我在一起,除了在她身边做些杂事,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湛蓝色的眸子黯淡下去:“我甚至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甚至还亲手击碎了她灵魂所化作的英灵。
科恩激动地说:“可是你们相爱啊!”
威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爱又不能当饭吃。”
“她是公主,不缺爱她的人。与其和我在一起,不如和势均力敌的王子联姻,巩固地位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身为王之子,必须承担起王国的责任。这是王室和林地王国对她的期望。”
威廉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很轻:“她曾问我愿不愿意带她离开,去凡间做一对普通夫妻。我拒绝了。”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对她来说,代价太大了,不值得。”
“真正爱一个人,从来不是自私地占有,而是希望她能过得越来越好,甚至比任何人都好。”
“也许玛尔对瑞基也是这样想的吧。”
蒂瓦和科恩陷入了沉默。
蒂瓦也走回自己的地铺坐下,叹了口气:“要是天下的人都有你这种觉悟就好了。”
科恩想到自己的自私和不成熟所导致的悲剧,也长叹一声:“……是啊。”
“话说,你们怎么都坐回地铺上了?”
威廉拿出水袋喝了口水:“不然呢?出也出不去,还不如先休息。而且深渊之门已经关了,还好瑞基和玛尔进去了,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蒂瓦点头,“对。刚才和那群暗精灵打了一仗,累死了。我身上被刺客划了好几道口子,得先处理伤口。”
科恩挠了挠头,“好吧……确实,玛尔巴什殿下的魔法护罩我也破不开,只能等迈克尔殿下来了。”
说完,他恋恋不舍地看着覆盖在蓝色防护罩上的那层青色魔法屏障,眼中满是惊叹:“好厉害的魔法……不愧是玛尔巴什殿下。”
蒂瓦忍不住翻白眼:“现在知道厉害了?一路上除了瑞基,就你欺负药师欺负得最狠。”总是嘲讽人家是贫民,使唤他使唤得理所应当的。
科恩顿时一脸痛苦:能不能别再提这茬了?我已经无时无刻不在忏悔了。”
玛尔巴什可是他从小的偶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对方一面,最好还能拿到签名。但现在……
想到希望酒馆里他见瑞基情绪低落,还当着药师的面朝瑞基献殷勤和邀欢……别说签名了,现在科恩只祈祷玛尔巴什以后别一发毁灭射线把他轰至渣。
当然,前提是瑞基和玛尔能活着从无尽深渊里出来。
正当他转身准备回地铺休息恢复魔力时,余光忽然瞥见一道白色身影正顺着祭台台阶缓缓而上。
“哇啊!!”
冷不丁看见这么个人影如幽灵般突然出现在祭台上,科恩吓得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科恩?”威廉见状,猛地站起身朝他跑过去:“怎么了?”
科恩颤抖着指向营地防护罩外,声音发颤:“那、那里有个人!!”
威廉和蒂瓦顺着他的手看去,瞬间也脸色惨白。
站在祭台上的男人白发如瀑,无尽涧中飘浮的白色光点在他周围环绕,整个人如梦似幻。
当看清那张完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容后,威廉瞳孔骤缩,像头疯牛般朝防护罩撞去:“是你——!!”
祭台上的人身形修长,一袭纯白长袍包裹全身,禁欲而神圣。
“魔瑞寇!!”
防护罩将威廉死死挡住,任他如何冲撞也无法破开。
听到防护罩内的骚动,白发人缓缓转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威廉几人,紫罗兰色的眸子里满含戏虐的笑意。
威廉眼中那蚀骨的仇恨丝毫没有影响到祂。
祂很快收回了目光,转而凝视着悬浮在圆形石雕上的微型黑洞,完美的唇角缓缓上扬:“好久不见,无尽深渊。
“那两个坏孩子被你藏起来了,对吗?”
祂长叹一声,“瑞基真是的,怎么就这么倔强?吾有如此不堪么?”
“本来不打算杀他的,但既然如此,也就不能怪吾无情了。”
话音刚落,祂身上爆发出强烈的银色神光。祂伸出白皙过度的手指,轻点微型黑洞。
极致的光明与极致的黑暗短暂碰撞后,祂的身影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句阴森的话语:
“瑞基,为父来找你了。”
第156章 重回深渊
虚无感再次包裹住自己,时隔五百年,瑞基再次坠入了无尽深渊。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孤身一人,也没有彻底失去五感。
熟悉的雪松与草药香混合的气息将他紧紧环绕,还有那个强势而温暖的怀抱,以及透过衣料传来的淡淡体温不断提醒着他——
这次他和玛尔巴什一同进入了这片虚无之地。
瑞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拳打破那个魔法囚笼的,就像在纯白法师塔时也不明白是如何挣脱菲尼尔控制的。
失重的感觉持续了不知多久,最终他们落在了一处坚实的平台上。
抱着他的玛尔率先着地,自己被他稳稳抱在怀中,后背紧贴着对方宽阔的胸膛。
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沉稳而有力,在这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瑞基还在适应着突然剧变的环境,落地后也没有动,而是凝视着头顶的虚无。
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他失神了许久,直到身下的人轻微移动,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躺在对方怀里,于是急忙坐起身来。
“——!”他这一起身,无意中压到了什么,身下传来一声隐忍的闷哼。
瑞基紧蹙眉头,心想这家伙怎么了,在坠落时受伤了吗?
他抿了抿唇,虽然还在为对方假扮药师的事生气,但一想到他可能受伤,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涌起关切。
于是他侧过身子,伸手向下探去,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刚才压伤了他。
然而手刚伸过去,就听到对方一声带着痛意和奇怪意味的低喘。
与此同时,他也摸到了刚才压着的地方——有些发热,还很坚硬。
什么东西?
他疑惑地用力按了按。
“唔啊!”身下的人吃痛,腰部猛地弹起,差点把他掀翻。
轰——
一股热流从脖颈处直冲脑门,瞬间点燃了整张脸。
瑞基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刚才坐的是什么地方,又在摸哪里。
完了,要被骂死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
“瑞古勒斯!”男人坐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平日里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都有些变调,“你在干什么?!”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手腕上传来的灼热握力,还有鼻间萦绕的雪松与药香都在清晰地提醒瑞基他们离得有多近。
玛尔的呼吸就在耳畔,略显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近在咫尺的压迫感让他莫名心跳加速。
他下意识想抽回手,毫不意外地没能成功。玛尔的手如铁钳般紧握着他,力道大得让人无法忽视。
“瑞基!”玛尔声音里带着愠怒,却也有着异样的沙哑,“你就不能消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