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再在我眼前……你……”
柴雨生哭得厉害,滚烫的泪水汹涌落下,把祝祜的掌心都冲湿了。
祝祜瞳孔一颤,冷酷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了,慌乱地松手,急忙去擦那些不断滚落的泪珠。
“别哭……”
柴雨生反而哭得更凶,唇角委屈地向下撇着。
就在他颤着唇要开口的时候,祝祜猛然俯下身,狠狠堵住了他的嘴。
这个不容推拒的吻带着强势的掠夺,唇齿交缠间,红线再度传来震动:
“用这个说。在这个世界里,邪神能听见所有声音。”
柴雨生起初还挣扎着偏头躲闪,却被祝祜掐着下巴转回来。渐渐地,抵抗化作顺从,他沉溺在这个带着咸涩泪水的吻里。
红线缠绕在两人的发丝、颈项、指尖,不断颤动着,带起皮肤的战栗。
“你……不能再让我犯戒了,你不能死……”
柴雨生湿漉漉的睫毛翕动着,双手搭在祝祜后背。
祝祜握着柴雨生的脖子,拇指按压手中那颗被红线缠绕的喉结:“我不会死,只要你活着。”
唇瓣摩挲纠缠,柴雨生吐息滚烫,压抑地吻过祝祜的鼻尖、脸颊,最后贴上祝祜的嘴唇,复又张开唇缝,任祝祜的唇舌入侵。
就在室内温度再次蒸腾,柴雨生几乎要溺死在这个吻里的时候,突然——
“吱呀——”
不远处的某间禅房传来了一道轻轻的开门声。
有人回来了。
柴雨生和祝祜的动作登时都一僵。
开门声只有一次,意味着只回来了一个人。
另一个人去了哪里不言而喻,柴雨生用红线传音给祝祜:“恶佛去了方丈院。”
紧接着,子时的更声敲响。
“梆——”
“梆——”
“梆——”
柴雨生深深吸了口气,忽然翻身将祝祜压下,换了个姿势,伏在祝祜胸膛上。
“刚回禅房,子时的更声就响了,一点不犯戒。那两个小姑娘倒真是配合默契。不过,今晚没见着林采闲啊……”
柴雨生脸颊贴着祝祜的胸肌,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着。
“大哥,你说……恶佛今夜想杀我,却找不着我的尸体,明天见了我,会不会吓一跳?”
即便是红线传音,柴雨生的嗓音也依旧低哑带喘。他的手不安分地游走着,感受到身下人的某处愈发炽热、存在感越来越鲜明。
柴雨生不由心底坏笑,故意并起双腿,在对方身上轻轻磨蹭。
祝祜目光骤然一冷,手指一勾,勒在柴雨生脖颈上的红线瞬间收紧。
压迫感顺着喉咙滑下,轻微的窒息却带来酥麻,令柴雨生浑身的热血向下涌去。
“不许闹了。”
祝祜的声音哑得可怕,仿佛是野兽临近捕猎的边缘,眼神更似要把他给活吃了。
柴雨生被勒得呼吸急促,喉结上下起伏。他微微张开嘴,舌尖若隐若现,眼神雾气氤氲。
明明他随时可以给自己松绑,却偏偏没有,任由祝祜操控着他的法器、用在他自己身上。
“大哥……”
他断断续续吐息着,气流稀薄得难受,浑身却越来越烫,像是发起高烧。
两具身体紧紧相贴,任何一点细小的摩擦都被放大到难以忍受,好似星火燎原。
“帝君大人……”
柴雨生在红线里一声声唤着,手指被分开、和祝祜牢牢地十指紧扣,身体弹动又被按下,像条缺水的鱼。
祝祜眸光深沉,没有错过柴雨生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却令红线又收紧一分。
柴雨生脸色涨红,眼角泛泪,几乎翻出一抹白眼,最后低低溢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呻吟。
紧接着,眼前骤然一白。
他整个人彻底软倒下来,唇角张开,洇湿了一小片祝祜的衣襟。
红线这才松开,空气骤然涌入肺腑。
柴雨生急促喘息,泪眼朦胧,喉间仍带着颤抖的余韵。
祝祜直勾勾地望着他,视线一错不错。
等柴雨生呼吸平复,祝祜指尖一拂,他身上的布料顷刻间恢复清洁干爽。
“睡吧。”祝祜抚摸着柴雨生的头发,搭上他的腰。
柴雨生鼻尖贴着祝祜的颈侧,睫毛颤了颤,安然睡去。
第二天一早,五更的更声刚落,某间禅房便响起了开门声。
寅时到了。
柴雨生一个激灵睁开眼,抬头看向祝祜。
祝祜似乎早就醒了,也或许一夜未睡,面容冷凝,定定地看着门的方向。他拍了拍柴雨生的后腰,搂着他坐了起来,低声传音:“外面有两个人。”
他们走出门,果然就见谢听雪和林采闲都站在外面,仿佛在等着和他们汇合似的。
柴雨生警惕地打量着这两个小女孩——谢听雪依旧是一副冰霜面容,而林采闲苍白的脸上却挂着礼貌的浅笑。她们就像没事人一样对着柴雨生和祝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短暂的凝视后,林采闲轻声开口:“走吧。辰初要上香,莫要迟了。”
见二人不答,她与谢听雪便挽着手朝山下走去。
柴雨生和祝祜对视一眼,无声地跟在她们后面。
顺着悠长的山道一路下山,日头渐渐升起。
薄雾霭霭,晨光熹微,人影都晕染了层朦胧的轮廓。
从山道尽头出来,再绕过大雄宝殿,走到和天王殿之间的进香大院时,柴雨生心头一紧——
院中,只剩下二十四名僧人了。
头顶三颗戒疤的僧人已经全部消失。
从最初的四百僧众,到如今仅余的二十四人,人数锐减得触目惊心,让人直观地感受到慈藏寺里榨取的磅礴的生魂能量。
然而,那二十四僧的气势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恐怖。
他们皆双目阴森,身体僵直,头顶戒疤宛如烈火灼烧后留下的诡纹,密密麻麻,形状各异。所有人的面容都带着死相。
最前方两僧,头顶各有九颗戒疤,一人抱着香筒,一人托着木鱼。
从他们旁边经过时,谢听雪带头,依次对他们行礼。
柴雨生双手合十走过,突然瞥见一名僧人头顶十二颗戒疤,排列成诡异的莲花形状,心口一跳,立刻用红线拉了下祝祜:“大哥,这不就是贺寂言说的,那晚在唤佛钟前渺语遇到的尸僧吗?”
祝祜面色不动,只微微颔首。
他们在香炉前站定,那托着木鱼的僧人就敲响了木鱼。
“笃,笃,笃,笃……”
清冷、干涩的声响在空旷大院里回荡着,柴雨生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提了起来。
木鱼一响,意味着辰时已到,木鱼声一停,“辰初”的时限就过了,过时未上香者犯戒。
这次他可不想再出岔子了……
柴雨生刚抬起脚步要去取香,谢听雪就抢先走了过去。
祝祜拉过柴雨生的手,低声传音:“不用着急。”
谢听雪肤白胜雪,手腕上那串佛珠格外抢眼,纤细的手指从香筒里捏出三炷香,火苗一点即燃,香烟袅袅飘起。
在她向香炉走去的时候,祝祜忽然抬手结诀,一道金光裹挟着柴雨生的红线倏地飞出,像条锁链似的将香炉整个圈了一圈,再绕回柴雨生腕上。
谢听雪看见这一幕,愣住了,眉头深皱,但还是将礼数做完。
三炷香规规矩矩插进香炉,又在地上的软垫上恭敬叩拜。
一瞬间,柴雨生全身发颤——
他清晰地感知到香火顺着红线涌入体内,就连他的发丝都为之一振!
柴雨生惊愕地抬眼,心脏剧震——
祝祜在给他偷香火!
而祝祜只是面无表情,神色沉冷,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
“笃,笃,笃,笃……”
木鱼声继续回荡着。
林采闲随后上前,取香时,还回首对柴雨生露出一抹笑意。她今日袖口并未挽起,垂下来的袖子把手都遮住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