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思,无法同频共振的脑回路意外在这一秒相接,默契地在暗中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茬算是彻底过去了。
也许。
棠溪生原本站在齐思筠面前,被动接受了突如其来的抚摸,思绪回笼时他非常懵然,双膝一阵阵发软,身子不受控制地朝下一缩——
他不偏不倚摔到了齐思筠的两条大腿上,甚至稳稳当当落了座。
……要命!!
臀部感受到属于另外一个人紧实的肌肉,齐思筠下意识把棠溪生圈得更紧,极其贴心地朝上一抖,稳住怀中人的身形。
怕人在腿上坐不稳似的。
棠溪生耳尖迅速爬上一层绯红,不过几秒钟时间,这点灼烧感便连带着白皙的后颈脖一起无声烧开了。
明明没有水。
但有一道名为“水煮鱼”的菜肴新鲜出锅了,嘿嘿TvT
棠溪生这会儿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奈何腿沉得像灌了铅一样,没有办法从这个尴尬的位置上离开,他单手捂脸,开始进行深刻的自我反应。
难道是刚刚情绪波动剧烈,用力过猛的报应吗?
棠溪生灵魂出窍的时候,齐思筠没闲着,他伸长了手拿回闲置在一旁的棉签和生理盐水,伏下身,认真地检查那道伤口,进行清洗。
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棠溪生偷偷抬眼去瞟,发现近在咫尺的人忽然变成了一副灵魂抽离的禁欲状态,他伸手戳了戳齐思筠。
但是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经过训练的人类,大腿和腹部肌肉是挺……
——嗯?!
棠溪生感受到了大腿根部某样不同寻常的东西,旁若无人似的举行起了升旗仪式,令他这个当事人难以忽视。
鱼不懂。
鱼大受震撼。
棠溪生唰的扭头,看向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齐思筠将棠溪生那只受伤的右手轻轻握住,面不改色,嗓音沉沉,“别动,我给你上药。”
检查完毕。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门砰的打开。
“阿生,我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合适的衣……”赵清舒看着椅子上两道交叠的身影,瞪圆了眼睛,“噫,齐——学长?!”
门砰的关上。
但并没有完全关上。
因为门早就被棠溪生使用暴力破坏了,此刻还在嘎吱嘎吱乱叫,活似许多道半死不活的、破防的背景音,但其中夹杂着意义不明的水声……
暧昧得难以言喻。
“阿生原来你和学长认识哈哈,早说你们认识我和部长就不用这么客气当什么中间人了啊哈哈哈——”赵清舒瞬间用手捂住脸,跑回了后台通道,只撒下一串随风飘零的文字,“打扰了,你们继续!”
第36章 上岸的第36天
继续。
继什么续,继续什么?
低声些,这难道很光彩吗?!
棠溪生来不及管赵清舒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他摆摆腿,试图从齐思筠的大腿上逃离,还没能如愿扭头转身,就立刻觉察到一股阻力传来——
他的脚踝被握住了。
隔着薄薄的布料,骨节分明的五指狠狠施力,指腹重重摩挲了几下,简直就像在提醒着棠溪生什么似的,不用看都能知道:那块肉很快就要泛起红晕了。
很明显。
这是某某某不准他擅自离席的意思。
棠溪生佯装扑腾了两下,忽然娇弱得宛如一朵风吹就倒的玫瑰,音量骤然拔高,“齐思筠,你、你快放开我!”
齐思筠轻轻一挑眉,呼吸喷洒在棠溪生颈侧,“小生,我如果偏不放开呢?”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恶劣。
虽然只是上个药而已,但这一刻,他就是不想放手,不想放开怀里的人。
棠溪生作乖巧状,眼眶瞬间红了一圈,“不想放开可以呀,那你不要这样抓着我的腿,好难受的,我刚刚受了伤,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了……”
原来可以不放手吗?
齐思筠听到这饱含哀求语气的话,身形一愣,反倒缓缓松开手。
棠溪生的嘴角微微一弯,眼里流转着一抹计谋得逞的狡黠之光,他伸长左手,揉了揉刚刚被齐思筠握住的地方。
哼哼。
小小人类,可笑可笑!
上岸没多久,他的演技真是磨炼得越发精湛了,谁都识破不了。
实际上棠溪生连十分之一的力气都没用到,不过是害怕挣扎过猛,可能一脚给小齐思筠给踹废了,他只能劝自己放弃反抗,狠狠蜷缩起脚趾。
不知道清舒看到了多少,现在这情况,真是连脚趾都没法抠地。
……尴尬死鱼了!
于是棠溪生无师自通地演了一出小戏,好在效果还不错,唯一的观众齐思筠被他成功骗到了。
齐思筠对着那道伤口皱了皱眉,又紧紧握住棠溪生的右手,很有耐心地说:“乖乖把药上完,不然别想走。”
乍一听挺温柔的。
其实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棠溪生感觉自己像被人一网打尽的观赏锦鲤,被迫参加了“奶瓶喂鱼”项目,只能仰起头、张着嘴等待投喂,但落在他身上,投喂的饲料就灵活替换成了非上不可的消毒药。
鱼好想逃,却逃不掉QAQ
棠溪生干巴巴地说:“好吧,那你快一点,求求你了。”
衣服没挑到合身的,还那么倒霉,被一扇破门关了这么久,明明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呢。
万幸。
这件衣服没有被他的血染脏。
“不行,”齐思筠换了瓶碘伏消毒,手头的动作加快,对着空气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小生,你记住,男人千万不能用‘快’来形容。”
棠溪生感觉手上火辣辣的,没忍住嘶了一声,接着从善如流,“好,全世界最慢的男人,加油哦。”
齐思筠:“……?”
话也不是句坏话,怎么从这张嘴里蹦出来就这么怪呢?
齐思筠给棠溪生清洗完伤口,上好药,刚刚用纱布缠了几圈,打上一个花哨的蝴蝶结,就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门口探出了一颗毛茸茸的栗色脑袋。
赵清舒两只手分别捂住左右眼,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阿生、学长,我刚刚过来大礼堂的路上,发现外面来了两拨人,应该是找你们的。”
棠溪生清晰而完整地听到“学长”这一称呼,看了眼齐思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齐思筠所说的“母校”就是江兴大学。
而那尊雕像,也不是什么撞脸的巧合,应该就是按照齐思筠本人的脸来雕刻的……
要命。
那岂不是尴尬中的尴尬王?!
棠溪生赶紧从齐思筠身上蹦下来,走到旁边的角落去,他呼呼呼朝伤手吹气,像一只默默舔舐伤口的小猫。
这会儿是真不敢说话了。
听到那句“阿生”,齐思筠心里像生出一根刺,微妙的扎了一下,跟着棠溪生站起身来,“门外那位,我不知道你名字,总之你先把手放下来,我跟小生没干坏事,他刚刚被关在屋里,开门的时候手受伤了。”
这一长串话解释完,齐思筠才反应过来,他其实可以直接告诉门外那个人:棠溪生是他的男朋友,不准喊“阿生”这么亲昵的称呼。
因为双方对外承认彼此身份,本就是恋爱合约的一环。
齐思筠鬼使神差般的说不出口,反倒因为这一想法而愣神,接上最后半句话,“……我在给他消毒。”
赵清舒依言放下手,一眼就看到了棠溪生手上包着的纱布,一圈圈白色医用纱布下,隐约透露出血色。
就连倒在一旁的生理盐水也无形中证明了二人的清白。
棠溪生眼睫低垂。
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安静,饱满的唇瓣本就是淡红色,眼下明显变得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那一点唇珠愈发明显,像娇嫩的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