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等一下。”
因为颈环凸起的震动部分硌得腺体很疼,所以温言每晚睡觉都是换成阻隔贴,他去卫生间重新戴上颈环,开关打开的一瞬间疼痛席卷全身,从尖锐的刺疼到麻木再到双眼发黑脚步轻浮,只需要一分钟。
回到书房,梁世京仍然坐在书桌前面,只是桌上多了一支空掉的注射器。温言把想问的话尽数咽回喉咙,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好继续捏粘土。他动作又慢又稳,像手上拿的是世间珍宝那样轻柔,梁世京目光落在他手上、脸上,描摹着划过鼻尖、唇珠、下颌、颈脖,还有松垮睡衣下那一片素白的锁骨。
“温言。”梁世京忽然说。
“嗯?”温言僵硬抬头,小小地哼出鼻音。璨璨灯光披在alpha肩头,给人的感觉不似平常那样冷漠,是那么的温和俊朗。
“还看不看照片?“
温言觉得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句话,放下粘土站起来,“可以吗?”
“跟我来。”梁世京也起身。
这间卧室已经很多年没有踏足过,这张大床曾经睡过很久……依赖期那些疯狂的日日夜夜……脸颊热起来,温言别开目光。
少顷,梁世京拿着一本厚厚的硬壳相册从保险室出来,指了指床边的休息沙发,温言坐上去,梁世京就在他旁边坐下来,两人中间隔着一张薄纸的距离。相册平摊在两人大腿上,alpha修长的手指翻开封面,一张皱皱巴巴的婴儿照片映入眼帘。是梁望佑刚刚出生的时候,皮肤红红的,手指捏成拳状放在脸颊旁边。
“这张还记得么?”梁世京轻声说。
腺体疼痛仿佛减轻了,温言也同时想起来了,当时他茫然地从床上醒来,陡然发现肚子多出一道疤痕,而道疤早已恢复得差不多,还没手臂长的梁望佑裹着小被子睡在他旁边。惊慌、疑惑、痛苦的情绪如潮水般纷至沓来,只是当看到梁望佑第一眼,这些情绪又莫名褪去。
“那时他好小,脸颊冰冰的,我害怕的叫胡立来,才知道原来这是正常现象。”温言不好意思地说。
“对。”梁世京注视着照片,“把他们也吓到了,排查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张是梁望佑躺在体重秤上的照片,电子显示4.1kg,梁世京说,“半个月不到就长了0.7kg。”
梁望佑从这个阶段开始温言就没有见过,那时他已经走了,所以他静静端详了很久。
“翻了?”五分钟后,梁世京问他。
“嗯。”
第三张是梁望佑躺在床上大哭的照片,脸涨得比出生还要红,小小的嘴巴大大的张着。
“这是怎么了?”温言紧张兮兮地问,仿佛哭泣的梁望佑就在面前。
“你走后他每天晚上哭得很厉害。”梁世京说,“育儿师试了很多办法,最后拿来你穿过的衣服把他包起来才肯睡觉。”
“抱歉……”omega眼圈渐渐红了。
“没有怪你。”梁世京神色很淡地翻到下一页,这时梁望佑已经长大许多,圆圆肥肥的脸蛋,红润的小嘴巴上挂着口水,梁世京继续说,“已经会爬了,偶尔会说一两个简单的词。”
“说什么?”
“听不明白,话唠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养成的。”梁世京评价。
“你真的觉得他话很多吗?”
“对我不是很少么?”
温言一怔:“你有点吃醋,对么?”
“没有。”梁世京注视着他的眼睛,懒懒地说,“跟他有什么好吃醋的。”
温言假装很相信的样子,主动往下一页翻,他的手掌虚虚覆盖在梁世京的手背上,“每张照片都可以给我讲吗?”
“分期。”梁世京反手覆盖住他,还用脚轻轻踩了他一下,“付费。”
温言愣愣地看着他们交握的地方,梁世京的手很热,指腹似有若无摩挲着他的虎口肌肤。
“怎么又不说话?”
温言像烫伤了那般将手缩了回来,埋着头支吾,“你想要什么,我没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都留给梁望佑了,必不可能给梁世京。
只是反复抬头的姿势拉扯到了腺体,他非常轻微地抽了一口气,梁世京按着他的颈脖问,“怎么?”
在高频率震动下仅仅受到轻微压力腺体就疼得宛如刀片在割,温言胡乱解释着,“我想回去休息了。”
“有话对我说么?”梁世京目光锐利地看了他几秒。
“没有,我没有。”
说完这句,omega拖着僵硬的步伐离开alpha卧室,当踏入自己房间的那一刻脱离地靠上墙壁,等不及走到床边,站在壁灯下摸出糖盒倒了两粒止疼药进嘴里,只是这时门忽然敞开,一只穿着黑色衬衣的手门缝探出,alpha整个身影出现在面前。
“吐出来。”梁世京冷冷说。
温言不停滚动着喉咙,梁世京眼疾手快捏住他下巴不让他吞咽,把食指插.进他温热的口腔里,就着唾液和湿滑的舌尖摸了摸,成功拿出了一颗来。温言靠着墙壁干呕,面前的梁世京没有丝毫嫌弃,把药丸捏在两指之间对着壁灯查看,哪怕手指还因为沾着口水而泛着亮亮的水光。
“吃多久了?”
温言涨着脸不答话。
“好。”梁世京面无表情点点头,叫来保镖吩咐道,“叫胡立现在上来。”
第23章
私宅一楼
今晚事故频发,纪领事一边着急忙慌把衬衣往西装裤里扎,一边面色沉重地推开实验室的门,脚后跟蹬着皮鞋。
“首席让你现在去给温先生抽血检查身体。”
“好好好,我马上去。”胡立早有准备起身便走,剩余的队员七嘴八舌讨论起那天下午温言来实验室所阐述的头疼状况。
“我们不是预计大约还要半年才能恢复记忆吗?”某严谨的成员说。
“那是理论预测嘛,要知道爱情虽然虚无缥缈但却是很伟大的东西,往往能产生奇迹。”这人显然是个浪漫主义。
“频繁头疼说明海马体已经进入初步的恢复期!”专攻学术的成员说。
纪领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所以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不管记忆恢复到什么地步头疼都是一个好现象。”胡立折返回来拿药箱,“不过我们说了不算,具体还要问小言情况。”
还有血检报告,高度发达的医疗手段通过几毫升血液足以分析出所有疾病。
三楼卧室
门敲响,胡立带着两名提着药箱的白大褂进来,问候完毕后立刻着手抽血,温言羞愧又紧张,偷拿了实验室的止疼药,又被梁世京现场抓包,内心正动摇着该不该说实话,梁世京起身来到他身后,一只手沉稳有力地按在他肩膀,“没事。”
温言不明所以。
医务人员已经开始动作,压脉带绑住他手臂上方,酒精棉球在手肘内侧肌肤打圈消毒,当一股凉凉的感觉从肌肤飞走时细细的针管伸到眼前。他下意识别开脸去,梁世京另一只手早早等在此处,温热的掌心托住他的脸颊。
“没事。”他又安慰了一次。
温言簌簌眨动着眼睛,在这片温热的掌心里闻到了清洌干净的味道。
抽血结束的三分钟后胡立拿着一沓报告折返,梁世京跟着出去,仅三分钟后就回来了。梁世京神色自若地在对面坐下,温言紧张地看着他,已经准备好了“不管腺体衰变到什么程度自己都会提供信息素”的话,但梁世京只是淡淡说,“你也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以后需要什么直接让他们提供。”
“嗯?”温言错愕地睁大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没有检查出来吗?
但其实只是因为腺体衰变不属于疾病……就像一个人自然衰老那样无法检测……
“头疼不是你造成的,跟你没关系。”梁世京再一次说到了头疼。
“我为什么会头疼?你一早就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