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理先叫了声少爷,接着蹲下来跟梁望佑平视,梁望佑在裤腿擦了擦冰凉的手,像个小大人似的伸出去交握,说,“李叔叔好。”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呀?”李理回握时笑着问。
“我叫梁望佑。”梁望佑乖乖答,“也叫温望佑。”
李理惊诧抬眼,温言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进到正厅在沙发坐下,纪领事亲自端来茶水,两杯酸酸的果汁放在温言梁望佑面前,另一杯咖啡放在李理面前,“请慢用。”
李理道谢,然后悄么声儿环顾了圈正厅。
简洁奢雅的装修、大气素净的家具陈设,在普罗大众的想象中首席私宅应该是镶金镀银,没承想这么低调,如果不是进来那一道道堪称监狱般的安检和亲眼所见这占地十几万平方米的偌大地域,李理只会以为自己到了某个精致典雅的超级大庄园。
“真好。”见到温言现在过得很好,橡木湾佣人对温言毕恭毕敬,李理像个娘家人发出感叹,“真好。”
温言摸摸梁望佑的头,“上楼玩会儿好不好,我跟叔叔聊会儿天。”
“好。”梁望佑端起果汁杯咕噜噜喝了口,“温言待会儿见,叔叔再见。”
李理望着梁望佑渐渐远去的背影夸道,“也太可爱了吧。”
“是很可爱。”温言会心一笑,“才五岁就会处理自己的事了,什么都不用担心,现在应该上楼写作业去了吧。”
“眼睛很像首席……”李理默默说。
“脾气也像……”温言也默默答。
李理悄悄竖起大拇指,剩下的话没敢说,那个看起来能用眼神杀人的首席怎么能养出这么软萌的白团子,活泼开朗懂礼貌,脸蛋子红润润的,身高比同龄孩子高出不少,看得出方方面面都是精细呵护过的迹象。
Beta不理解……所以这就是S级alpha天生的优越性吗?
“首席不在家吗?”他好奇地问。
“出差去了。”温言说,“他没有再为难你吧?因为我现在用的手机好像是梁世京曾经用过的,不知道有没有被监听,所以不敢给你打电话。”
“完全没有。”李理连忙摆手,“那群保镖在小区周围日夜巡逻,嘿你猜怎么着,我现在睡觉都踏实不少,哦对,有次出门忘记带钥匙他们还帮我免费开了个锁。”
“……”温言哑然,“这些保镖会的可真多……”
不仅要记录omega跟狗说了几句话,还要兼职当开锁师傅……
“是啊,除了您回来那天他们挺凶其余时间他们还挺好。”说着,李理笑着掏出精致的小盒子,“这条项链这么贵重我还以为真要替您保存十几年呢,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谢谢。”温言感激地接过,“你知道首都有私人海洋馆吗?”
“私人的好像只有一家。”李理说,“要带小佑去玩吗?我去过一次园区很大还不错,里面娱乐设施也多。”
“他喜欢看小动物,我想买个海洋馆一并给他当生日礼物。”温言解释说。
李理肉疼地啧了下,又问,“以后会一直留在首都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个问题温言从来都不敢深思,不知道如今腺体衰变到什么程度,但其实不管什么程度连胡立团队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就不必担心了,过好剩下的日子就好了。
见他半晌没回答,李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怎么了?抱歉啊,如果——”
“没事。”温言笑了笑,“不会一直住在这里的,以后会去别的地方,不用担心我,没关系的,我过得很好,梁世京对我也很好。”
气氛有一点点沉默,李理交叉着手指,“那您……”
他是知道当年一些情况的,但现在却怎么也看不明白温言与梁世京的关系,如果按照温则成那件事的表面逻辑来看,梁世京是应该连带温言一起恨的,杀父杀母之仇虽报,但跟仇人的儿子搅在一起,这……可梁世京好像非但没有恨温言,两人还同住一个屋檐下,关系看起来还挺好的?既然挺好那温言为什么还要走呢?
“对了。”温言想起什么似的说,“如果alpha不在易感期,却总是发烧、头疼,尤其需要omega的信息素,这种情况他患得是什么病?”
李理想了想,“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症状了吗?”
“有吧。”温言支支吾吾,“就……还有一些生理反应……”
李理:“alpha有攻击性吗?”
“没有。”温言摇头,梁世京所作所为半点谈不上攻击性,他甚至在某个深夜脆弱地掉了一滴眼泪。
李理苦想半晌没能想出结果,“按症状表现来看应该就是易感期,但您说不是,如果不是话那我也想不到了。”
“嗯……如果失去omega的信息素alpha病情会不会加重?”
“不确定,要根据具体病因具体分析。”
两人没有聊多久李理主动提出离开,等会儿他还要去公司工作,温言送走他先先上楼把项链放到保险室里,接着去一楼找胡立拿化瘀活血的药膏,顺便问问梁望佑胸口上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只要不出橡木湾,现在保镖不会阻拦他在橡木湾任何活动范围。
“田昕,新升级的仿生剂指数是多少?”某个实验员问。
门敞着缝话音很清晰,温言站在原地,打算等他们交流完再敲门。
“每毫克223α。”另一名实验员看着报告答。
“诶,首席最近使用仿生剂频率这么低,感觉指数可以降一些,慢慢脱敏看行不行。”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事儿得跟胡主任商量啊。”
“说来也怪哦,平常首席出差都是首席府那边的医疗团队随行,这次怎么是胡主任去啦?”
“不知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不如先把实验数据做出来再说。我看报告首席这个月头疼次数环比降低了39%,发烧次数降低了24%,就是这个生理反应怎么一直降不下去?”
“我看看呢。”椅子滑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看嘛,手环检测每天傍晚六点至七点左右有一次,这个很稳定的。”
“笨蛋,这个时间点首席都在跟温先生吃晚饭啊。”
“不对啊,那昨天下午四点多怎么有检测到?傍晚怎么又没检测到呢?”
门内两人絮絮叨叨地讨论着,而门外的温言紧紧抓着裤腿。昨天1号是梁望佑比赛的日子,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梁世京的手指正在往他的背脊探,至于六点至七点,昨天他们没有一起吃晚饭。
所以当时梁世京用毛巾遮着腿,让梁望佑再洗两分钟是因为……
“好像是有点不对哦,我去找多巴胺的分泌记录。”
“等我跟你一起去啊!”
两道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温言缓缓走进空荡荡的办公区,刚刚那两名实验员讨论的资料已经被锁进了柜子里,但电脑这么大的东西他们无法锁进去,所以温言颤抖着手指,输入刚刚看到的密码。
电脑里面的文件夹以年为单位划分,第一次是五年前,他点开,各种高敏词汇纷至沓来:性.渴望、焦躁、自.渎疏解无效、失眠、头疼、发烧。
症状栏明确标注:信息素上瘾
足足过了好几秒,温言被烫到似的扔掉鼠标,落荒而逃。回到房间后,他急需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但注意力根本转移不了。
原来梁世京没有生病,梁世京是对他的信息素上瘾,梁世京跟他对视会产生生理反应,闻到他的信息素会激活大脑的奖赏系统,梁世京会感到愉悦。如果闻不到,梁世京连自.渎都没办法疏解……
怪不得胡立三缄其口,原来是这样难以启齿的“病”,但回来这么久梁世京从没对他做过什么、渴求过什么,除了那晚发烧色.情地揉了他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