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梁世京是如何在那么繁忙之余还能把梁望佑照顾得这么好,温言很佩服,也觉得梁世京更加好。
夜深了,急促的雨势连绵不断地敲打着窗户。
他好不容易安抚了梁望佑睡着,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暖暖的灯光倒映着晶莹水迹的玻璃窗,雨幕之下的橡木湾宛若一片黑沉沉的大海,偶尔一盏安全巡逻的车灯割破黑暗带来光亮,再没有一列长长的黑车轿车向私宅驶来。
梁世京十天没有回家了,前段时间还能在官方新闻里看到他的身影,从前天下午开始就没有了。在窗边站到腿酸,温言返回床边给梁望佑掖了掖被子,然后一屁股坐到地毯上。
比赛过去这么久一直没时间整理那天拍的照片,他拿出这支款式早已过时的手机,点开相册从最后一张翻看起来。
人满为患的场馆里,梁望佑一身白,窄窄的腰间一抹黑,额头有汗。踢腿的、挥拳的、笑着的、搞怪的、挥手的,每一张照片都那么可爱。
如果生命最后一刻有这些照片陪伴,那么死也没有那么可怕吧?
不知不觉两小时过去他继续往前滑,很突然的,照片换成了梁世京。
Omega无语,alpha好小气。
原来这是梁世京的手机,原来alpha不仅可恶又淫.乱,还会自拍啊?
照片背景是一片通透的蓝天,梁世京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距离非常近,所以五官异常清晰。光洁的额头,硬朗的眉骨,一双瞳孔沉黑深邃,身着白衬衣,头发打理得松散慵懒,单手插在裤兜里,很酷,很帅。
不过……温言疑惑地将照片放大了点,清晰地在梁世京瞳孔里看到了这支手机的背面,嗯,Alpha没有自拍,这是别人给他拍的。
心为什么胀胀的?
拍照的人是谁?
Omega大拇指直直地悬停在屏幕上方,再往前滑就像开盲盒,下一张会是什么?当初纪领事把手机交给他的时候就说过可以看,那天在马场梁世京也在电话问他为什么没看。所以这不是窥探他人隐私,是得到允许了的吧?
自我安慰的念头还没在脑海过完大拇指已经自动前滑。
还是梁世京,是正在吃饭的梁世京,懒洋洋地捏着筷子,抬眼往这里看,眼眸似乎带着警告,不是警告不能拍照,而是下瞟的眼神落在手机主人面前的碗中。
玩什么玩?还不吃饭?
再滑,仍然是梁世京。
背景一看就是首席府,手机主人是在他耳后拍的。梁世京露出半张侧脸,长长的直睫毛,挺鼻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面前的书桌摆着几份盖有绝密戳记的文件,他一只手捏着笔在签字,另一只手朝手机主人抓去。
不知为何,心又变得涩涩的。
温言有点不想往前看了,有一点点烦,可又控制不住小猫挠来挠去的痒痒,想了半天,开始不高兴地往前滑。
接下来是不同场景的梁世京,坐在车上的梁世京、走路的梁世京、洗完澡围着浴巾的梁世京、不戴手环的梁世京。温言后知后觉地想到照片是可以看拍摄时间的,他毫不犹豫往上拉……
拍摄时间是五年前,是他昏迷的那段日子。
所以梁世京说谎了,他的确拥有一个omega,他们关系很好,以至于omega拍了他这么多张充满爱意的照片。
将手机锁屏放回兜里,温言默默看着地毯,隔了会儿揉了下眼睛,然后又解锁,继续往前滑。
取代照片的是一段长达四分钟的视频,定格的画面是梁世京卧室床边。他点开,被子面料响起的同时画面开始不稳定地晃动,一双白皙的脚从手机下方探出,踩上地面。
温言一愣,低头,脱鞋,看自己的腿。
画面还在继续播放,手机主人偷偷地、缓慢地朝浴室走去,橙黄色的暖光将浴室门照得半透明,手机主人先是等了几秒,然后不为人知地拧开门把手推开一条缝,镜头直直一偏,正对着花洒下赤.裸的alpha。
他正在……他正在……
手机主人手抖,温言手也抖,alpha低沉的喘息从一点点溢出来,但他并不是那么的专心,弄了会儿忽然放手,在左腕手环连续点了许多下,看过来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促狭、玩味、纵容。
频繁晃动的镜头彰显出手机主人此刻站不住的身体,手机里,梁世京挑衅地说,“过来。”
温言腺体猛地一跳。
半秒后手机主人过去了,他想关掉拍摄,但梁世京把手机夺了过去,随着镜头一转画面对上了omega绯红的脸。
刹那间,温言脸上血色褪尽。
梁世京抱的是他!
“偷偷拍我干什么?”梁世京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解他的睡衣纽扣,“录你好不好?”
Omega衣衫尽褪,肚子隆起。
Alpha的手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滑,omega便模糊地逸出一声破.碎的呻.吟。
——啪嗒,温言猛地锁屏,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冷汗直往腮边流。
就这样在地毯上坐了一整夜,任凭雨声把思绪越搅越乱,天明时分拖着酸疼麻木的身躯回到房间,直挺挺地倒在床铺里。
那些面红耳赤的画面在梦里反复翻涌,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渐渐地,omega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轻,alpha在耳边低语又低语……
温言想挣脱这一片令人沉溺的梦境,可是无法睁开眼睛,手脚很疼,连口腔也疼了起来。他以为自己陷在柔软的云朵里,可这云太热太热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仿佛听见有人在说话。
“是感冒,烧得很高。”
“不行,必须通知首席。”
“可是首席刚刚进入易感期……”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言迷迷糊糊又听见一句,“温先生坚持一下,已经通知首席了,他马上回来。”
“梁世京……”大脑只清醒这么一瞬,温言梦呓般喊完这三个字,悲伤如同潮水般向他袭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断断续续抽噎着。
——搁在他耳畔的手机显示已经通话了16分钟。
“我在。”梁世京低声答。
第36章
首席府地底二十米深处——特别观察室。
头顶的气密门指示灯呜的一声由红转绿,一队脸色冷冽的持枪军人先行而入,随后是一行白大褂,胡立为首,剩下的提着冷藏箱和遏制alpha易感期的特殊器具。
白炽灯将这片走廊每个角落照出狞光,两拨人行至正中间某扇大门时停下脚步。
这是一间套房,外间和里间隔着一张光可鉴人的玻璃。两名男性beta医护人员起身问好,房间四个角落分别站着四名目不斜视的军人。
玻璃后,身着白衬衣的S级alpha背对众人,正在拔手背上的输液针头,拔掉后拿起正在通话的手机,转身,黑色止咬器覆盖在他的脸颊,下颌部分被挡住,无法分辨他在说什么。
“情况怎么样?”胡立问两名负责24小时看护的医护人员。
“首席刚进入易感期三小时,信息素浓度很高不建议打封闭。”其中某位医护人员说。
封闭针是一款化合药剂,功能是阻断神经冲动的传入通路、维护中枢神经的正常功能。临床运用是为了强行阻止易感期来临,副作用很大,以损伤一定寿命为代价,且药效仅能维持72小时。
“不用劝了。”胡立一边穿戴防护用具一边隐晦地絮叨,“赶紧打吧,最好三天内解决,到时候再想办法应对易感期。”
镜子后的梁世京已经摘掉了止咬器,脸部没有一丝表情,视线一直落在手机上。军方人员相当谨慎地打开一条门缝,胡立观察了一阵,确认不会被S级alpha的信息素蛮横压制后迅速提着药箱进去。
里面空间相当燥热,冷的味道、热的空气浓烈交杂着。
Alpha手机里有微弱的哭声,断断续续。
胡立等人静候着,等梁世京对手机那端低低说完,梁世京抬头,眼神凌厉地扫过他们,他嫌他们慢,嫌他们腿软手抖。胡立硬着头皮打开医药箱,在瓮瓮冷气中拿出封闭药剂。剧烈的疼痛令alpha眉头紧皱,但在针管取下的一瞬间他已经扣着西装纽扣大步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