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威(83)

2025-09-20 评论

  温言只能看见近在咫尺的梁世京模糊的脸庞,却能感觉到他现在平静表象下的汹涌,或许梁世京还想说点什么呢,但梁世京又仿佛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可以出去吗?”温言礼貌地说。

  “你会活下来。”梁世京说。

  “你要救我吗?”

  “是。”

  “我不想让你救。”温言平静说,“我想让你难受。”

  “别这样。”

  “我很累,不想跟你讲话,你把小佑送进来,我想跟他待在一起。”

  “好。”

  然而alpha以为omega还是看不见,于是先把病房里omega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假装弄出关门的动静然后折返回来。温言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忽然也很想流泪,有些事情好像不是想象的那样,可现在再去探究这些问题还有什么意义?

  他很痛,脖子痛,浑身到处都痛。

  他一哭alpha就忍不住现身,默默给他擦眼泪。

  “哪里疼?”梁世京轻声问,唯恐说话导致气流加速让omega难受。

  “不、不疼。”温言哆嗦着嘴唇答。

  “医生马上就到。”梁世京说,“马上就不疼了。”

  长期服用止疼药压抑感官,临到头来就会这样的难受,千万根密密麻麻的小针同时在身体内部穿梭而过,不知道下一秒会钻到哪里,总是在预感的下一秒就会知道。

  温言眼泪越流越多,梁世京却把他抱得越来越松。

  “我一点都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这不关你的事,可我也不想看到你。”温言满头大汗,断断续续,“可是梁世京,我就要死了,能不能请你以后照顾好小佑,不要让他受委屈,不听话不要打他,他很聪明很敏感,他总是看我们的脸色……”

  “别说话了。”梁世京眨动了眼皮,一滴水迹落在omega额头。

  “这是我最后一点心愿,好不好……”温言喘着粗气,身体因为疼痛而时不时抖动。

  梁世京给他轻柔地擦拭着汗水,温言主动握住他的手腕,自下而上睁着通红的眼睛,努力想要将alpha看清,“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答应呢?”

  “你得活下来我才会答应。”梁世京说。

  温言松开他手腕,喃喃自语,“那该怎么办?”

  “好痛啊……不要碰我……”

  “可以把止疼药给我吗……”

  说着,他呜呜地哭了起来,嘴里念叨着谁都听不清的话语……

  病房门急速打开,几名麻醉师提着医药箱进来,从今天起他们将尝试着给omega注射麻醉剂,因为实在难以根据omega身体状态估测omega承受麻醉的尺度,所以为了确保omega手术安全他们会一点点地尝试。一是通过麻痹大脑的方式缓解omega腺体产生的极端疼痛,他真的不能再受一点苦了,哪怕他已经这样忍受了很多年,可他本来是个很怕疼的人啊,捏一下手臂就泛红,用点力会瘀青的人怎么能让他承受这些痛苦呢?

  二是为了活体置换手术,胡立准备了一个其他医疗团队想都不敢想象的东西,那就是在手术期间竭力让温言保持清醒但混沌的状态,虽然温言腺体上的大部分神经已然坏死,但他想尽可能地保留这些还在正常工作的组织,这样对温言日后恢复非常有利,当然前提是他能活下来。

  一剂稀释过的乳白色药剂从他臂弯的留置针头缓缓推注进去。很快,omega瞳孔开始涣散起来,他枕着雪白的枕头,眉眼濡湿,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长而密的睫毛偶尔轻颤一下,表情看上去终于没有任何痛苦,也变得呆滞起来……

  梁世京给他擦洗身体,然后换上新的睡衣,给他后颈换药。

  “疼么?”梁世京捏着医用棉签问。

  “有一点。”温言迟钝地答。

  梁世京手下动作轻到了极点,给omega抹完药吹了吹,凑到omega面前,看着omega漂亮又红肿的眼睛,“现在呢?”

  “不疼了。”温言更迟缓地转动着眼珠,“有点冷。”

  梁世京半靠上床头,抱住他,让温言软绵绵地枕着他大腿,他拨弄好温言额发,再次轻声说,“这样呢。”

  “想睡觉。”温言慢慢地答。

  梁世京用掌心托住他的脸颊,低声说,“要醒来,知道么。”

 

 

第53章 

  “体温37.2,正常。”

  “大脑皮质短暂休眠。”

  “瞳孔有轻微光感反射。”

  “膝跳测试反馈弱,可以提升剂量。”

  从omega入睡那一秒起,医生便开始每五分钟检测一次他的身体指标,他们忙碌地围绕在病床边。嘴上悄声讨论着,手上时不时用最原始的方式试探omega颈搏强弱,得出结论后提笔在记录本上唰唰记录,与此同时各项数据同步反馈给麻醉师以作后续调整。

  按生理反应来说,omega的腺体应该正在剧烈的疼痛,但又因为药物麻痹了大脑所以他暂时感觉不到。不过这是第一次尝试麻醉给药,量非常非常少,所以omega只能短暂地平静几小时,之后就要进入漫长的疼痛期。

  倘若持续麻醉将会把omega变成植物人,让他让大脑永久性地进入深眠状态。然而阶段性给药的弊端马上就要显现了,现在所有医生都在“全副武装”中等待omega醒来。他们力求把omega苏醒时间精确到分钟,再通过不断地尝试精确到秒钟。

  这群人平常不是飞驰在手术室路上就是坐镇在手术台上,自从来了这座医院后便脱离了手术室,从今天上午起他们彻底变得很闲,全部留在病房里面。

  乌泱泱一大帮人等在这里让病房看上去十分拥挤,气氛也透露着一丝丝吊诡,他们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出声。

  s级alpha仰靠在床头假寐,他的大腿上枕着熟睡的omega,他的双手放在omega下巴,时刻托着他不让他后颈开放性的创口受到挤压。这样的姿势很累,alpha的脸色看上去也确实疲惫,短短几天时间他消瘦的程度比omega过之而无不及。眉骨变得更加清晰,鼻梁似乎也更加高挺。偶尔虚睁一下眼睛查看omega有没有醒来,然后轻轻抚弄一下omega的额发。

  是很怜惜的姿态,很突兀地出现在alpha身上。

  不过这样的动作是不为人知的常态,曾在许多个深夜alpha晚归回家,他轻手轻脚进到omega房间,在黑暗中来到大床边,把omega裸.露在被子外的小腿放进去。omega长着一张清新俊秀的脸,睡相却十分差劲,要么蜷成一团要么四仰八叉,虽然不会踢被子但是很会抢被子。

  alpha有时候累得狠了会在旁边和衣躺下,omega一个翻身就把被子全部卷跑。可如果alpha打开手环释放信息素,omega又会不知不觉拱到他身旁,眷恋地靠着alpha,仿佛很需要alpha的样子。

  这是两人难得的温存时间。

  alpha工作冗长复杂,怎么处理也处理不到尽头,唯一慰藉就是在每天下班回家的途中,听橡木湾提前传回来的消息。说omega今天陪孩子烤了饼干,他们吃撑了睡得很晚。说omega窝在书房里在给孩子做黏土。说omega今天陪孩子玩了一天早早睡下。

  如果omega睡得晚,alpha只能路过他的房间,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等一等。

  如果omega睡得早,alpha就能拧开他的房门,然后悄悄进去在床边看一看。

  omega真的是头猪,睡起觉来雷打不动,小alpha深得遗传也一点儿没差,都六岁了还保持着一些不算毛病的小问题。可就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小问题才能组成一个家,一个有人等有人盼的家。大家要天天见面,要一直待在一起。哪怕alpha和omega貌合神离,但只要在一起就什么都有可能。可是世事变幻无常,总是在刚刚获得的时候便立刻失去。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世事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残忍地告诉世人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

  天黑了,岑寂的病房内偶尔有医疗人员走动,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音。因为怕打扰omega休息,所以连心电监护仪的提示音都调到最低。不过在注射麻醉的3小时34分后温言有了转醒的迹象,虽然他还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这说明麻醉正在失效,他即将被疼痛逼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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