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赢我们K1吗?只可惜,主人是个爱寻死的短命鬼,能不能活到明年世界赛呢…”
“你他妈给我闭嘴!”祁曜用手背草草地抹了一把嘴边的血,红着眼睛朝着路向南再度扑过来,仗着身高的优势和猝不及防的爆发力,直接将人推倒在地。
两个人顺着门口的台阶滚下去,再度扭打在了一起。
祁曜打起架来没有任何技巧,全靠蛮力和一颗不怕死的心。那一瞬间他似乎忘乎了所有,眼睛通红一片,目光狠狠地锁着路向南,骑在他身上,拳头如雨点般杂乱无章地落下。
路向南尚且有所顾忌,他从台阶上滚下来的那一刻就想收手,但是祁曜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停下来,就只有挨打的份。
一只眼睛在厮打里肿起来,路向南的脑袋嗡嗡的响,这才意识到,对方的体力远比自己预想的要可怕得多。
周围没有路人经过,根本没办法让祁曜收手。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掐着祁曜的脖子把他从自己身上支开,咬着牙骂:“你疯了,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想进监狱吗?啊!?”
祁曜好像什么也听不到,嘴里的血顺着下颌躺到脖子里,在他大幅的动作下蹭的满脸都是。血腥味无形中成了某种催化剂,让他忽视了脖颈的窒息感和疼痛。
直到他被一只有力的手从背后拽起来。
他听见宿煜的声音,带着嘶哑的怒吼,“祁曜!我让你住手!你听到没有!!!”
祁曜终于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看着宿煜白得像鬼的一张脸。
宿煜红着的眼眶,看着地上肿着一只眼睛半天起不来的路向南,再看看祁曜,肩膀止不住的狂颤。
祁曜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做得过了火。
“哥…”他软着嗓音,朝着宿煜伸过手去,这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污,白色的卫衣前襟也都是血,他赶紧又收回手,做错事一样往后退了退,“你别…你别生气。”
这期间,宿怀远也从正门走了出来,看见眼前这一幕,大为震惊。
他把路向南从地上扶起来,语气凌厉起来,“南南,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叔叔,一点误会。”路向南揉着自己的眼眶,勉强露出个笑容,补充道:“不是我先动的手。”
祁曜沉默地站在一旁,他低着头,没有反驳。
“什么误会打成这样?”宿怀远眼底浮出怒色来,他看向宿煜,“这就是你们俱乐部的人吗,都是什么素质?今天因为一点口角大打出手,明天保不准也会欺负到你头上。”
祁曜心脏缩了一下,他抬起头,眼底泛动着泪花,委屈得像是要哭出来,带着满脸的血,浑身都脏兮兮的,“我不会的…叔叔…”
他嘴唇豁开一个口子,一张一合地说着话,宿煜看得一阵窒息,心都在滴血。
“不用跟他解释。”他握住祁曜的手腕,“你现在,先跟我去医院。”
第44章 吵架
祁曜的嘴唇缝了两针。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麻药慢慢失效,他皱着眉看向车窗外,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伤口在里面,紧密地贴着牙齿,嘴唇一张一合都会感到疼痛。
宿煜扫了他一眼,只觉得心里头堵,心疼的情愫堆积的多了,也就变成了恼火。
他执意要找祁曜的不痛快,说道:“这一年半,我以为你改变了,不会再莽撞到凡事都要靠拳头解决。”
宿煜的喉头微动,他的眸光凝了凝,看着荒茫的前路,“你就这么喜欢打架,嗯?”
祁曜听了这话,明显的有了几分逆反,他舔了舔缝了针的嘴唇,在淡淡的铁锈味中,眼神也变得嗜血而凌厉。
“对,你说得对,我就是喜欢干架,我本来就是个混混,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语气坚定发狠,“路向南,我下次看见他,我还揍他。”
宿煜猛地打了个寒战,倒吸了口气,将车子停在路边。
心悸又来了。
他慢慢调整着自己是呼吸,过了半晌转过身来看着祁曜。
祁曜歪着脑袋依旧看着窗外,不敢与宿煜对视,他脖颈的皮肤很白,几道触目惊心的指痕横在上面,一道道扎着宿煜的心。
宿煜眼眶发胀,强压着心口的不适,伸手按住祁曜的后颈,施加力道转过他的头,迫使他看着自己,“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祁曜最看不得宿煜红着眼睛的样子,他握住宿煜的手腕,眼睛瞬间便蒙了一层薄雾,他说:“哥,我真的恨。”
“恨什么。”
“恨路向南对你做的每一件事。”
祁曜无比认真地注视着他,即便缝针的嘴唇还在渗血,他也坚持着把每一个字咬清楚,“我最恨的就是,当初你被路向南欺负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祁曜就像是誓死捍卫主人的真诚小狗,揉着宿煜的腕骨,“我现在、后半生,我都跟你在一起,哥,没人能再伤害到你。”
宿煜笑了,只是那笑干巴巴的,没有什么生机。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抚摸过祁曜凝固着血痂的嘴唇,又顺着下颌骨滑下,勾勒着脖颈上青色的掐痕。
他问祁曜:“你觉得这是伤害吗?”
“这算什么,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可是你今天受的这些伤,在我这儿,十天,半年,一年,都好不了。”
宿煜收回手,按在了自己的左胸,“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才会被伤害。”
祁曜愣了一下,品味着他话里的意思,但显然还是没太明白,“我不疼,你别把这屁大点儿的伤当成个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这次是我压着他打的,他伤得比我重多了。”
“路向南是职业的拳击手,因为我爸在,他没对你下死手,你这次占了便宜,不代表下次就不会吃亏。”宿煜说,“你要真想压制他,那就好好训练,在赛场上真刀实枪的和K1拼一把。”
祁曜闻言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爸爸,他知道路向南对你做的这些事吗?”
“其实,在外人眼里,路向南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宿煜怔怔的回忆起来,目光有些迷蒙,语气十分平缓,“他有对我好的权利,自然也有收回善意的权利,是我自己太容易被别人的善意左右,我怪不得任何人。”
“把我关在冷库,对外他可以解释成是帮我治疗ptsd的脱敏疗法。当着媒体的面质疑我开挂,那更中了我爸的意,我爸本来就不想我在电竞圈发展。”
“而且,我早就已经过了跟家长告状的年纪,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好了,是是非非也没什么所谓。”
祁曜唇角下压,伤口本来就疼得很磨人,他心里烦躁得要命,再一听见宿煜说出这话,负面情绪顿时无从抑制。
祁曜闭了闭眼,深深地蹙起眉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每一次提起路向南,都是这个态度,你的言语,你的眼神,你完完全全都不恨他!”
“你还喜欢他对不对?”
宿煜心脏陡然发紧,呼吸一瞬间凝滞,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祁曜?”
“我跟他打架,你看他受伤,你心疼了是不是?”祁曜故意激他,就是想从他口中听到他对路向南的恨意。
宿煜的声音发颤,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悸再一次势如破竹而来,他在紊乱的呼吸中艰难发出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揍他一顿会有什么后果,我全都想过,可我还是忍不住动手,我原谅不了他做的那些事!”
祁曜终于把这些日子压在心里的所有话,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对他这么宽容,我他妈不懂!”
“说到底,你还念着他当初对你的那点儿好,是不是!?”
路向南曾把宿煜从黑暗里拉出来,看见了光。
只有祁曜知道这样的感情有多么深刻。
也许宿煜眼中的路向南,就像是自己眼中的宿煜,第一次带人走出黑暗的光,怎么会那么容易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