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斐尼洛笑着舀起下一勺,“我只是想照顾你一次。”
刚吃完饭,外面又有虫敲门,厄斐尼洛立刻把面部屏蔽器戴在夏尔脸上,又急匆匆出去了。
事实上小小屏蔽器只有纽扣大,贴在耳后,夏尔也不记得那是什么。
但是夏尔想起昨天晚上他就是这样走掉,有些担忧,毕竟他们是爱人啊,应该互相帮助,互相宠爱。
夏尔望着空荡荡的房门,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没来由的难过。
夏尔找不到这个情绪的来源,干脆推开门光着脚跑了出去。
门外就是二楼的栏杆,底下的大厅正中央有三枚林立的白色“生物”,夏尔仔细分辨,觉得更像是蝴蝶的茧。
大厅里来来往往的都是长翅膀的触须的虫族,但是数量不多,反观外面倒是很热闹,好像在举行什么集会,所以大部分虫族都跑去那里了,这里的虫族看上去都是来上班。
夏尔登登登跑下楼,朝着自己熟悉的气息跑过去,他的脑袋里好像有一张网,正在和那些虫茧共鸣,弄的他头很痛,只能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梅塞把文件放在轮椅的储物夹层里,看着伊萨罗那三枚茧,实在是想不通。
昨天审判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毁灭这三枚茧,今天却临时让实验室的虫暂时不要带着腐蚀溶剂过来,还说要把这些虫茧保留至少一周,等到纪念周结束……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梅塞取出文件,打算去找审判长,然而一抬头就看见一只新鲜软嫩的小虫母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光着脚,穿着清凉舒适的睡袍,两条白花花的长腿在袍摆间交错,但是跑的太快,梅塞眼睁睁看着他整个人踉跄着向前倾倒,雪白的大腿擦过扶手,在苍白肌肤上压出一道暧昧的红痕。
哗啦一声,文件撒了一地。
“……”
梅塞的喉结剧烈滚动,耳尖不受控地泛起绯红。
虫母特有的信息素随着青年跑动飘散开来,梅塞闻到过夏尔的味道,所以那张虚假的脸骗不了他。
他闻到了虫母在发情期的气味……不太浓稠,显然是刚刚度过最难熬的几天,进入了发情期后半程。
也是虫母受孕的最佳时期,这个时候的激素水平非常稳定,稳定到可以百分百受孕。
“小心!”梅塞下意识用虫翅挡住青年,把他抱在了自己的轮椅里。
小虫母仰起脸,漆黑眼眸蒙着层水雾,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颈侧:“谢谢你。不过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梅塞用了整整十秒钟才反应过来:
“我是联邦议员团的主席梅塞,前北极光先锋团团长,交通部部长,蜂族黄金蜂阁下的高等种S级子代,您不认识我了?”
夏尔的屁股被硌得疼,在他的机械腿上找到了一个坐着舒服的角度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梅塞曾经想过见到夏尔第一面就问他,为什么写自己的同虫文?为什么要在全虫族面前揭露他不行?
为此,他拼命训练尾钩,终于有了一点能硬起来的意思。
他打定主意,只要和夏尔一见面,就让夏尔看看自己到底行不行,狠狠地草他一顿。
结果夏尔失忆了?
一定是审判长干的了。
看青年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倒像是把小虫母强制绑回来,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人家的。
梅塞挑起半边的眉,揉了揉青年被撞红的大腿:“对不起,陛下,是我唐突了,不过您还是应该小心点,楼梯很陡峭,跑这么急干什么?”
夏尔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看到这几个大白茧的时候就非常着急,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夏尔从梅塞怀里跳出来,跑到茧面前,跪在地上,伸手轻柔地抚摸着茧壳,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生出一种怀念,让他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于是他张开双臂,抱住了这枚冷冰冰的茧,脸也轻轻贴在上面蹭了蹭,闭上了眼睛,喉间溢出细碎的哼唧,手无意识地在茧壳上轻轻抓捏着。
如同被猫薄荷彻底俘获的幼猫,触须高兴地颤动着,连腿间的腺体都分泌出甜腻的虫母蜜,将周身的空气都浸染得黏糊温热。
第82章
厄斐尼洛站在二楼的栏杆外,手里还抱着夏尔今天要穿的套装,想着今晚要给夏尔送更甜一点的食物,也许人类喜欢的巧克力会好一些吗?
他细细思索着小虫母的口味,一抬头,却亲眼看见了这一幕。
他心爱的宝贝虫母在抱着一只死虫的尸茧当暖手宝,甚至跪在大厅里,面朝那只死去的蝶尸依赖地拥抱着。
“这太过分了,我的宝贝。”
厄斐尼洛低声呢喃着,“你是珍珠一样的虫母,怎么可以给雄虫跪?就算他给你跪一万次,也不足以让你跪……不可以……”
他展开双翅飞下去,轻柔地把小虫母拉起来,搂在手臂里保护着,拍打着小虫母衣角的灰尘,让小虫母站起来,低头柔声细语地问:“我只不过一眼没有照看到你,你就到处乱跑,这地面上都是小石子,让我看看你的脚心,有没有弄伤?”
梅塞的蜂翅立刻撕裂空气,如同刀锋横在他脖颈前,把他和夏尔分散开。
“厄斐尼洛阁下,退后。”
梅塞顺便用还算灵活的胳膊把夏尔拉到自己身边来,外骨骼翅层打开,柔软的膜翅垫在了夏尔脚掌下,任由他脏兮兮的脚踩脏洁净透亮的软骨骼翅面。
夏尔似乎对雄虫四层翅最里层的膜翅很感兴趣,歪着脑袋研究翅脉和毛细血管,他试图拨开梅塞的翅根,那里不像虫母的翅根会流蜜,而是呈现出战争独有的粗糙、坚固、耐操,拨开间膈膜,能看见粉红色的肉。
好有趣的昆虫,如果能把四肢都描绘出来,好像可以画一本昆虫图鉴啊……
梅塞一只手轻轻拍着夏尔的后腰,安抚着夏尔,容忍他在自己身上做观察。
然后转过头,冷冷的,富有进攻性的,质询一样:“陛下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禁脔?”
“审判长,你用刑具惩罚所有试图触犯法律的雄虫,然而真正的罪蜷缩在你的心脏里。”
“给我一个解释。”
审判长微微眯眸:“梅塞,你胆子大了,你忘了是谁把你托举到这个位置上的?”
梅塞却说:“是你。”
他回眸看着夏尔,眸底柔光盈盈,把纯洁的白月光笼在眼中。
夏尔不知所以,朝他一笑。
梅塞的喉结滚动一下,鼻腔里满是虫母处于发情后期的甜腻香气。
受孕率100%……就算再不行的雄虫,射一次也能中。
梅塞沉默地用翅尖将青年保护起来。
既然这么危险的时期,更不能让其他雄虫觊觎小虫母,谁敢在小虫母失忆的时候让祂受孕,他跟谁玩命。
梅塞重新看向审判长,嗓音嘶哑:“你刚才问我是不是忘了你对我的帮助,我没有忘,没有你替我做担保,我不可能从军部进入联邦内政部门,也不可能进入联邦议会团。”
“但我如今的成就与陛下息息相关,他在战场上击败了我,留我一条命,使我成为军部总参谋长,军衔仅次于统帅;他离开虫族那一天,我成为领衔议会团的新主席,整个联邦,权力在我。”
“我所有的成就都是陛下所给予,我自然要站在陛下这一边。”
两只雄虫针锋相对,路过的雄虫不得不退避锋芒,绕开路走。
视线纷纷汇聚到最中央的小蜜虫身上。
小蜜虫从梅塞的翅膀上爬起来,又去围着伊萨罗阁下的蝶茧看。
那枚蝶茧里面有淡淡的精神力光丝围绕,只是一闪而过,谁都没有看到,大家忌惮着蝶族领主的茧,恨不得多长几只脚赶紧走。
“小蓝……”夏尔看见蓝色的光丝,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还有小蓝。”
厄斐尼洛在沉默,寂静中散发出的气场,让周围的雄虫不自觉地后退。
他问:“小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