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白的是伊萨罗阁下吗?
黑毛小虫忽然睁开眼,那双竖瞳清亮亮的,直勾勾地盯着艾斯塔,愣了一下,小脑袋歪了歪,然后猛地往白毛小虫怀里钻,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屁股。
白毛小虫被他一撞,也醒了,警惕地抬眼看向窗外。当看清是艾斯塔时,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小爪子扒着黑毛小虫,摆出一副保护姿态。
艾斯塔看得心头一软,又觉得好笑。
这两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虫,私下里居然会变成两只需要互相取暖的毛球?
帝国那边估计都气炸了吧?
第134章
艾斯塔轻手轻脚地退开些,生怕吓到两只毛茸茸的小家伙。
虽然皮糙肉厚的蝶族领主不会被吓,但刚出生的小虫母可能会。
艾斯塔对着窗内那团黑毛屁股无声地行了个礼,转身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守在门口的斯涅克和银叶见他回来,刚想询问,就被艾斯塔一个噤声的手势制止了。
“陛下在休息,”艾斯塔压低声音,“别吵着他。”
斯涅克挑眉,“统帅,保护陛下是您的责任,但您不应该趴在窗户上盯着我们领主阁下和妈妈吧?万一看到不该看到的怎么办?”
银叶悄悄拽了拽他的胳膊,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多问,“领主和陛下的相处模式,轮不到我们置喙。”
艾斯塔看这两只雄蝶在那演,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骂了,似笑非笑地说:“这只黄蝴蝶,我欣赏你的勇敢,不过,雄虫瓜分虫母的爱,是不可更改的规律,我不得不对陛下时刻关注,尽管我不是他的王夫,但这是蛾族的使命所在。”
蛾子放弃了领主权力换来虫母骑士军团的称号,银叶不想生事端,立刻拉着斯涅克退下,并且回复了一句无可指摘的恭维:“辛苦您了,统帅。”
房间里,夏尔从伊萨罗怀里探出头,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确认外面没动静了,用小脑袋蹭了蹭伊萨罗的下巴。
伊萨罗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虫母,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夏尔柔软的毛发,夏尔哼唧了一声,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了些。
新生的身体似乎格外容易疲惫,也格外依赖温暖,变成毛球形态后,这种依赖感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眼皮越来越沉,伊萨罗温柔地舔了舔他的耳朵,他被舔得很舒服,翻开了肚皮,四只小爪子在半空里一下一下地收缩抓挠着,伊萨罗看得好笑,用尾巴环住他们俩睡了过去,
…
俄斯沃克一夜没睡,清晨,他顶着黑眼圈,站在帝国舰队的指挥舱内,调出七份监控视频。
事件的起因是七天前。
他安插在第一军校的眼线传来最新消息,说是找到了兰波阿洛涅。
[亲爱的俄斯沃克指挥官,您好。
我听说您并没有找到虫母,我怀疑是夏尔上将在保护它。上将精通帝国的战术,我们的一切行动很难避开他的视线,或许,这名军校生是我们破局的关键,请查收文件。]
【兰波阿洛涅
年龄:18
社会关系:韦恩阿洛涅指挥官与图雅阿洛涅将军的次子,夏尔阿洛涅的兄弟
[图片.jpg]
注:兰波疑似科研室基因实验产物,无法找到其1岁之前的资料。】
俄斯当时看见了一张和夏尔神似的脸,出神了很久,才宣布把兰波带来前线指挥部。
夏尔一定在虫族部队担任要职,他需要兰波做筹码,至少夏尔不会亲手炮轰他的弟弟,也许还能提供有关于虫母的消息。
杀死虫母和抓捕夏尔一样重要,任务等级为S+。
那天午后,兰波趴在草坪的野餐垫上,用激光笔修改着星舰模型的细节,校长把他喊到办公室,一位军官却拿出一块散发着淡淡异香的手帕,在他鼻尖轻轻一捂,兰波头脑一阵昏沉,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但那天也有意外发生。
尤里安的悬浮车刚驶入军校,就听说兰波被带走了。
夏尔离开帝国后,他一直在偷偷接济兰波,今天本是来约兰波去看最新的机甲展,作为夏尔最信任的朋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兰波对夏尔意味着什么。
尤里安立刻闯进军校的监控室,用了一点虫族的小把戏,调取学校的隐蔽监控。
兰波被带走了,画面里士兵的作战服编号虽然被刻意抹去,但银棘城前线要塞的军徽却没逃过他的眼睛。
他每天都在夏尔胸前看上个几百遍,做梦都认得出来。
所以带走兰波的,是俄斯的人?
全银棘城都知道,俄斯沃克表面上是帝国中将,实则一直铆足了劲要建功立业,闯出一番远超于夏尔的新事业,如今抓了兰波,分明是想以此要挟身在虫族的夏尔,让夏尔交出虫母的行踪。
笑话……夏尔就是虫母,俄斯这个蠢货。
尤里安猛地踩下悬浮车的油门,空气里有兰波留下的雄虫的气味,他追踪而去。
然而俄斯绝非好惹的对手,他发现了尤里安的跟踪,但他的本意并不是把兰波囚禁起来,所以他“请”兰波和尤里安一起住进了战时城镇。
俄斯打开七天的监控,寻找着兰波是否有和夏尔单独联系的迹象。
“今天是周五吧?”俄斯看了一眼日历,“周五有舞会,我去参加,顺便看看兰波过得怎么样。”
…
对兰波来说,所谓的居所,实则是监禁。
这是一座生活着士兵家属的城镇,冰雪覆盖,暖炉和热啤酒遍地都是,生活物品一应俱全,每周一有动员大会,周二品酒会,周三清谈会,周四家属日,每周五还有舞会,所有人都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每个人都对战胜虫族满怀希望。
七天前,兰波第一次走进小城镇的广场,就被人喊夏尔上将,喊他的是个抱着孩子的士兵家属。
女人眼里的敬畏和怀念几乎要溢出来,“上将,真的是你回来了吗?你真的没有死在虫族吗?那群该死的虫子,我恨死他们了!”
独属于哥哥的荣光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兰波意识到,人们希望战胜虫族,不止是俄斯的动员演讲。更深层的心理因素是,人们恐惧战争,盼望夏尔回来,重现和平的景象。
“我不是他。”兰波受不了这种目光,转身就走,背后的目光却像针一样扎着。
他想起小时候总被认错的场景,那时他会气鼓鼓地扬起脸,说“我是兰波,是夏尔的弟弟”,而现在,他连承认身份都成了难以启齿的事。
今天是周四,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尤里安注视着兰波再次拒绝了一个小孩子的合照请求,然后在街角拦住他。
“小子,他们又把你认成夏尔了吧?俄斯这招真够阴的,用人们对上将的敬意把你捆在这里,本来我还想带你逃跑,现在看来好像不能。”
“我不跑,俄斯算准了我不会闹。”少年的声音很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盼着俄斯打赢战争,我成了哥哥的替代品。我要是跑了,他们会怎么想哥哥?夏尔上将不可以有一个逃兵弟弟,我死也要死在这里,我要为哥哥守护荣光。”
尤里安看着他过于沉静的侧脸,觉得这对兄弟骨子里都藏着一样的执拗,“好啦,真是拗不过你,走,我带你吃饭去,总不能上将不在的日子里把你饿瘦了吧?”
兰波面无表情地跟着尤里安走了。
晚上,家属日开始时,兰波被士兵家属硬拉进了礼堂,有人热情地邀请他聊天,他僵硬地摆摆手,退到角落的阴影里。
俄斯就坐在不远处的主位上,端着酒杯,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来,像在欣赏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剧。
“俄斯一定在等夏尔来。”尤里安悄悄走到兰波身边,压低声音,“俄斯要的不是你,他在用你做诱饵,逼夏尔主动从虫族阵营里出来,把虫母的信息提供给他,我们必须保守夏尔就是妈妈的秘密。”
兰波听懂了暗语,却很坚定:“我不会让自己成为压垮哥哥的最后一根稻草,虫族也会因为我而质疑哥哥的立场。好像不论怎么选,我和哥哥都没有办法摆脱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