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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官来到浴场,在单独更衣室里脱去了衣袍,走进了相连的独立淋浴间,这里的淋浴间都是全封闭的,前面有一道防水帘,可以保证隐私。
神官打开了镶金淋浴头,热水冲过肌理,他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晚上他都没有睡觉,他听说夏尔的虫母卵有些问题,查了一夜的资料,却没得出任何结论。
也许只能让伊萨罗先用精神力养护着一大一小两只虫母?
不知道能坚持到哪一天,但只有伊萨罗的精神力可以安抚他的孩子。
和他一起来洗澡的还有贾斯廷,就在隔壁的淋浴间。
说到这个,他们俩也曾是反对夏尔联盟的好兄弟,现在一个成了王夫,一个成了虫母的老师,也是够好笑的。
浴场的另一半,无数道更衣室的门中,打开了三扇。
兰波和黄金蜂走出来,西瑞尔在他们中间。
他们似乎刚刚有过不愉快,西瑞尔一直在劝他们,黄金蜂受不了西瑞尔在他耳边唠叨,举起双手投降,“好了,我输了,你说的对,我比兰波大,我应该让着兰波,好了吧?”
西瑞尔点点头:“这就对了,我们要和平共处,别给母亲找麻烦。”
黄金蜂吐了口气,“行,现在我去洗澡,我的蜂翅已经一天没清洗了,你,赶紧把兰波带走!”
兰波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一起?我也要洗澡,你出去。”
淋浴区那边的一道白帘子后,贾斯廷忍不住了,探出头,不耐烦道:“你们两个小屁虫,吵什么?要洗就洗,不洗就滚出去。”
神官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贾斯廷阁下,对孩子们温柔点,他们还很年幼,你曾经也是这样暴躁。”
黄金蜂闻言狠狠瞪了黄金蜂一眼,转身扯过另一间淋浴间的帘子,“哗啦”一声将自己与外界隔绝:“还是神官阁下有远见。”
兰波也不甘示弱,重重拧开热水阀,水流撞击瓷砖的声响瞬间盖过了周遭的动静,他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争执赌气,一言不发。
贾斯廷懒得理他们,拉上了帘子,靠在淋浴间的瓷砖上。
温热的水流顺着他线条分明的肩颈滑落,他闭着眼,听着隔壁此起彼伏的动静,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当年和神官一起反对夏尔到虫族来的时候,谁能想到如今他们会挤在同一间洗浴场所,身边还围着这群吵闹的年轻雄虫?
真是受够了。
他侧头看向神官的方向:“查了一夜,还是没头绪?虫母卵的异常情况我都听说了,你不用瞒着我。”
西瑞尔也关小水流,黄金蜂、兰波同时保持了沉默,竖起耳朵。
显然他们都知道伊萨罗在为夏尔保护虫母卵,以及其他雄虫的卵……
也许有西瑞尔的、艾斯塔的、神官的。
但已知的是,他孕囊还有一只小蝴蝶,这些虫卵都在伊萨罗的庇护下安然生长。
神官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语气里藏着难掩的疲惫:“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资料里只提到虫母卵的异常多与精神力失衡有关,可夏尔的情况特殊,他的精神力本身足够稳定,问题似乎出在他的另一半人类基因里。所以目前能做的,也只有靠伊萨罗殿下的精神力暂时压制了。”
“那IIBS的邀请呢?”西瑞尔忽然问道,“洛希今早把消息传过来时,我正好在旁边。他们突然主动接触,太不对劲了。”
黄金蜂抖动着湿漉漉的蜂翅,语气难得收起了平日的骄纵:“我已经让蜂族的情报局盯着IIBS的动向了,他们最近调动了不少运输舰,似乎在往基地运送什么东西,而且对外封锁了所有进出通道。”
神官动作一顿,水流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地:“恐怕是冲着虫母卵来的。IIBS这些年一直在研究虫母,他们邀请他过去绝对是不怀好意。”
“哥哥决定要去吗?”兰波担忧问道。
“以他的性子,大概率会去。”神官叹了口气,“他从不喜欢被动等待,更何况这事有关于你和他。”
兰波沉默,“我不会让哥哥独自前往,我要陪他去。”
“你就别去了,你知道你哥哥最牵挂的就是你。而且,伊萨罗殿下醒来后,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他也不会允许陛下独自涉险。”西瑞尔轻声说,“但他的情况不太乐观,我昨天听医疗官们私下说,他把精神力都消耗在保护虫母卵上,简直在挑战阈值极限,可能随时会疯掉。”
贾斯廷对昨夜寝宫发生的事并非一无所知,若有所思道:“那只蝴蝶昨晚闹出那么大动静,今天怕是得瘫半天,他以为他是铁打的?一只蝴蝶而已,还能撑多久?”
黄金蜂闻言,翅膀不自觉地高频振动了一下,溅起细密水珠,语气酸溜溜的:“那个洛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真是便宜伊萨罗了……算了,我不该说他,如果是我代替他安抚虫母卵,我可能会受不了精神压力而犯疯病,虽然那样我可以撒娇,让哥哥更爱我——”
就在这时,洗浴场入口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更衣室与淋浴区之间的珠帘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拨开,
伊萨罗一醒就来洗澡,丝质睡袍换下,雪白的长发随意披散,并未完全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让他少了些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慵懒。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底带着倦色。
“IIBS的邀请函,”伊萨罗对看不见的四只雄虫说,“我已经知道了。”
神官先开口:“殿下,您的身体怎么样?”
“无碍。”伊萨罗说。
贾斯廷问:“你打算怎么做?强行阻止夏尔去是不可能的。”
“当然要去。”伊萨罗斩钉截铁,“我会亲自陪同夏尔前往,你们各自麾下的力量,也需要动员起来。西瑞尔,负责王宫内部安保与信息过滤,绝不能让任何可疑分子趁虚而入。兰波,我要知道他们每一艘运输舰的最终目的地。泽莱莎,蜂族的快速反应部队待命,随时准备接应或强攻。”
几只雄虫仿佛回到了被伊萨罗硬控的岁月:“……是的,殿下。”
神官沉吟片刻:“我再查查,或许能有新的发现。”
伊萨罗颔首:“有劳。”
他安排完这些,眉头一紧,才想起今天是“翅日”。
“……至于今天的庆典,保护好陛下,别让那些被本能冲昏头脑的家伙靠得太近。若有过界者……你们手下留情,别太过分。”
四只雄虫心中一凛……希望今天能平安度过吧,虽然希望渺茫。
而此刻,在独立的隔间内,夏尔走进了淋浴间,听见了其他淋浴间的水声。
今早居然有雄虫来洗澡吗?
但是有帘子阻隔,也没关系。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夏尔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水珠。
水流声掩盖了他极轻的一声叹息。
他抬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小腹,那里温暖而平静,好像自从那晚之后,疼痛就再也没有过了,真的很神奇。
黄金蜂却立刻就闻到了虫母的气味,猛地拉开这道帘子,一抬头,恰好与夏尔打了个照面。
黄金蜂的眼睛猛地瞪大,他张了张嘴,几乎是脱口而出:“……哥哥?!”
这一声不算大,但在相对安静的洗浴场里,足以让所有虫听见。
水声似乎都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旁边几个隔间的帘子被接二连三地掀开。
西瑞尔探出头,很惊讶:“陛下,您也来洗澡?”
夏尔:“……”
此刻,夏尔仅穿着简单的沐浴衬袍,黑发微湿,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和颈侧。
尽管他已经尽力遮掩,但某些痕迹在氤氲的水汽和光线下依旧难以完全隐藏,尤其是颈侧和锁骨处,依稀能看到些许暧昧的红痕。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浓郁而纯粹的虫母味道无法掩盖,而这气息里,还有另一只强大雄虫的印记,霸道、绵密、宣告着绝对的所有权,如同无形的茧将他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