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夏尔的声音裹着安抚的颤音,染血的手指轻轻搭上剧烈起伏的虫甲,“乖宝宝,乖宝宝…”
雄虫突然僵住,连挥舞的螯肢都悬在半空。
夏尔顺着对方背部隆起的棘刺缓缓抚摸,指尖沾到的黏液像活物般缠上来,“妈妈在这里陪着你,不要害怕。”
令所有虫族都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这头能掀翻星际战舰的凶兽,竟将巨大的头颅埋进人类的怀里,八对足爪小心翼翼地收拢,唯恐伤到怀中的人。
而断成两截的尾针正笨拙地卷住夏尔的衣角,像在索要安抚。
…
没有虫知道夏尔做了什么,只知道那个娇小柔弱的人类伸出了手,恐怖的雄虫就低下了头。
他张开了怀抱,雄虫就娇羞地扭捏成了一团绳结。
这样的画面只在这一处上演,而其他地区则充斥着蜜虫的哭喊和尖叫,他们有的被抱住了腿无法动弹,有的被激动的雄虫拖回自己的巢,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出现。
但是没有死亡事件发生,也许是这些雄虫也太渴望蜜虫了,所以就算它们很急切,也只是想把小蜜虫抱回巢里舔舔抱抱,也许还会草草。
但是衡量比赛是否获得胜利的标准,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在赛场的最深处,有300枚金色的蛋,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拿到这些蛋,才能避免被淘汰。
但是最危险的也在最深处。
夏尔坚定地往深处走去。
-
贾斯廷不被允许进入赛场,他只能在场外,和艾斯塔一起,看着远处夏尔的身影化作悬浮通道尽头的一个光点。
身旁,艾斯塔身上飘散的蜜香愈发浓烈,甜得近乎刺鼻,贾斯廷偏头狠狠嗅了嗅,指节捏紧,金属围栏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艾斯塔统帅,他刚才抱你了吗?”
艾斯塔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在出神。
贾斯廷被这份死寂激怒,舌尖抵着犬齿来回研磨,皮革手套擦过艾斯塔的肩甲,带着某种近乎苛刻的审视。
“统帅,你身上的蜜味浓得像泡在蜂巢里。”
“除了吃蜜或者交.配,你不会被浸泡得这么甜。”
艾斯塔仍然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战术服的褶皱。
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
贾斯廷确认,这是一个不要脸的雄虫。
贾斯廷骤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是你吃了他的蜜?”
贾斯廷突然攥住他的衣领,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泛红的耳尖。
艾斯塔无法否认。
当艾斯塔僵硬的沉默代替了回答,贾斯廷忽然松了手,后退半步时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金质耳坠随着动作晃出冷光,“艾斯塔。”
他的尾音像毒蛇吐信般蜿蜒,“你强迫他,吃了他的蜜。”
艾斯塔猛地抬头,银灰色眼眸里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他突然向前一步,“贾斯廷,是你不让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的。”
“你来到能源中转区的第一天,我就问你要不要见他,你说没必要。”
“贾斯廷,你自己拒绝见他,拒绝成为他的第一个朋友,你没有资格怪我。”
不久之前的一颗子弹回旋而来,正中贾斯廷的眉心。
贾斯廷居然无法反驳眼前这个刻薄的雄虫。
-
紧接着,弹幕疯狂刷新的蓝光映在直播间屏幕上,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
雄虫没有攻击夏尔,但是银十字军团的统帅和月蚀邦的领主却扭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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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萨罗也没能看到如此震撼的一幕。
他正在前往圣境忏悔的路上。
他为他的行为而不齿,他屡次三番射在夏尔的身体里,而夏尔是个没有孕囊的人类男性蜜虫,他这是在欺负夏尔,所以,趁着今天夏尔参加比赛,他要去向虫母陛下忏悔,晚上再回去接夏尔回家。
夏尔不许他去,说不希望他再出现在直播间里。
伊萨罗没有问为什么,他不想表现成一个痴缠的雄虫,尤其是在夏尔睡过他之后。
他想表现地大度一点,不被夏尔讨厌,顺便向神官进修一下,如何在床上讨好蜜虫的招式。
在这方面,伊萨罗某些观点和贾斯廷不谋而合,他不担心夏尔是否会赢得比赛,他甚至不希望夏尔能赢,毕竟赢得次等虫母选拔的话,则会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蜜虫。
不过,对伊萨罗来说,无论夏尔是不是会攒够200w贡献点,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送夏尔回家生活一段时间。
当然,是在他的全程保护下。
他不会允许夏尔独自回帝国,帝国那位的陛下等着要夏尔和兰波的命,他要保护好他们,哪怕付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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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境一如往昔,一大片一大片雪白纯洁的薄荷花开满了原野,在微风中摇曳出清冽的香气。
伊萨罗独自来到圣坛前,蓝紫相间的宽阔蝶翼收敛在背后,触角低垂,像是背负着某种沉重的罪孽。
进入圣坛需要繁杂的工序——净身、焚香、祷告。
在虫母陛下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这些领主是不被允许踏入此地的。但现在,虫母陛下已经不在了,他们偶尔会被准许来到这里,向神官诉说自己的思念与忏悔。
这是伊萨罗第一次来,经过三道工序的处理,他换上了白袍,来到圣坛前。
门口的雄虫侍从恭敬地行礼,低声道:“梦幻之主阁下,神官大人已在圣坛内等候。”
伊萨罗微微颔首,跟随侍从穿过长长的回廊。
圣坛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幽深,穹顶高悬,光线透过彩绘的琉璃窗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神官背对着他,站在圣坛中央,青灰色的长发垂落,耳畔的银色流苏坠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伊萨罗印象里的神官也一直是这样子的——圣洁,优雅,喜欢穿白色的衣袍,言谈举止像一位古典的神使,或者喜欢吟诗的忧郁诗人。
据说神官最近经常离开圣境,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你来了。”神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伊萨罗单膝跪地,触角紧贴地面,姿态谦逊。
“神官大人。”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我来忏悔。”
神官缓缓转身,白色覆面上,平静的目光落在伊萨罗身上,复眼里闪过一丝审视。
“忏悔什么?”
伊萨罗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的心不再属于虫母陛下,我迷失了自己。”
神官的眼神骤然锐利,“你是指夏尔?”
伊萨罗没有否认,只是微微闭了闭眼,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神官缓步走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伊萨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背叛。”
“不仅仅是背叛。”神官的声音冷得像冰,“虫母陛下陨落至今,我们仍在等待祂的回归。而你,作为领主之一,却对一个人类,一个曾经的敌人动了情?”
“你所谓的无法控制,是不能,还是不想?”
“伊萨罗,你唯独不能骗自己。”
伊萨罗没有回答。
神官转身走向圣坛深处,声音幽幽传来:“你该知道,他是次等虫母的候选者之一,但候选者不止他一个,如果他输掉比赛,那么就一定会输掉法庭审判,到时候他将遭受的,将是比现在痛苦千百万倍的折磨。”
“所以,你最好想清楚。”神官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刀刺进伊萨罗的心脏,“你是要继续效忠虫族,还是要为一个人类放弃一切?”
圣坛内陷入死寂。
伊萨罗的蝶翼微微颤抖,最终,他站起来,眼睛里却写着一句话:
去他父的忏悔。
这圣坛,老子再也不来了。
神官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记住你的身份,梦幻之主,别让欲望毁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