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看了一眼他的翅膀。
他发觉虫族很善于用翅膀表达情绪,不止是年轻的雄虫们喜欢展开翅膀或收缩翅膀来表达喜欢、厌恶的心情,哪怕是乌利亚这种年长一些的雄虫,也会选择用翅膀表达占有。
夏尔无声地拨开他的虫翅,指节撞到了对方镶着红宝石的领针,划过一道伤痕。
余光瞥见黄金蜂坐在角落沙发里,锋利的目光穿过喧嚣直射而来。
“你弟弟就在那,你还要我演什么戏?”夏尔压低声音,“我不是你的玩具,也不是你彰显权力的工具,如果你想清楚这一点,我希望你考虑之后再认真回答。”
乌利亚的指尖描摹着他的唇线:“我要你做我的伴侣,公开的。”
“理由。”夏尔并没说同意。
乌利亚轻叹一声:“哈兰是我的子代,他最近似乎爱上了一个雄虫想要离开蜜巢,他走了之后,我的蜜巢需要一个新的蜜虫成为招牌明星,而你是最佳人选。”
“这原因倒是很冠冕堂皇。”夏尔冷笑,“我拒绝。”
“再想想。”
“我不着急你给我回复,夏尔少将,我既然敢对你做出这种举动,就有底气等待你的拒绝。”
乌利亚把他带到自己的专属玻璃观景房里,把他放在座椅上,拉着他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让他只能坐在固定的位置上,而不能在房间里到处乱走。
夏尔注意到玻璃房是透明的,只有这个角度不会被外界观测到。
这似乎是一种无声的禁锢,进攻性不强,但目的性明显。
乌利亚是跪在地上的,被夏尔的目光注视着,刚想说些什么,门被敲响,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进来,却看到蜜巢至高的主人跪在人类战俘的面前。
战俘的嘴唇鲜红欲滴,显然是被强行吻过,而他们主人的后脊背出现了虫化特征。
黑色西装裂帛般寸寸崩解,暴露出背后蠕动的暗橘色花纹,坚硬的外骨骼撕裂皮肤,蜂翅的第二形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
传说中蜂的第二形态只为了心爱的虫母而生,而眼前这个战俘怎么可能会是虫母?
服务生手中的托盘“哐当”坠地,水晶杯摔得粉碎,酒液在地毯上晕开暗红的痕迹。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回来了,我以为您还在二楼……”
“滚出去。”乌利亚喉间发出冷漠的驱逐,他半弓着身子将夏尔笼罩在阴影里,背后的虫翼还在狂妄地舒展。
服务生连滚带爬地退出门外,关门瞬间瞥见,人类战俘伸手抚上了那对第二形态的蜂翅。
“你怎么会长出四支蜂翅?”夏尔问,“是一种进攻的手段吗?”
乌利亚愣了一瞬,随即一笑:“就不能是表现友善的方式吗?”
“你对我无需设防,我不会为难你,但是萨诺的死只是开始,联邦政府不会放过你。”乌利亚说,“他们都想要你死,就算我不在联邦里工作也知道这一点。”
夏尔环顾四周,确认环境安全。
而目光收回的同时,他看见乌利亚平静的双眼,似乎刚才那些拥吻都是他的伪装,此时此刻和自己独处的乌利亚,才真正是蜜巢唯一的王。
他高傲,神秘,若即若离,不可一世。
蜜巢是建立在虫族之下的神秘组织,是人类始终未有企及的势力,它既是掌握雄虫命脉的交易场,也是能让濒死的虫族起死回生的救赎地。
夏尔不敢轻视蜜巢,而乌利亚向他递出橄榄枝,他完全可以接受,不仅是为了自己顺利出逃,也是为了人类能对虫族的了解再多一些。
蜜巢唯一的主人就在自己面前,夏尔自然也有话要问他,“这就是你建立的地下王国,你是唯一的王,你的生活比我的生活好上千倍万倍,为什么甘愿舍弃这一切成就来帮助我?”
乌利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说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最大敌人,你会相信吗?”
夏尔很平静:“我从来都威胁不到你。”
乌利亚静静地说:“我厌恶比我强大的人类,在我的设想里,我们的第一次交锋应该是在战场上,不过虫族轮不到我上战场,这就成为了我的遗憾。我一直都想和你打一次。”
夏尔微微抬起下颌,“现在?可以。”
乌利亚摆摆手,无奈地轻笑,“算了,不用精神力的话,我打不过你。”
“那你可以使用精神力。”夏尔拧动手腕活动筋骨,“用你擅长的方式。”
乌利亚却拒绝了,“不,现在不太合适,等到我认为合适的时候,我会和你切磋的。”
夏尔歪了歪头,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乌利亚没有解释,又重新把他拉回到沙发里:“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你可以回答,也可以拒绝。”
夏尔等着他问。
乌利亚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在私下里卖蜜?”
夏尔猜他一定买过尤里安卖的蜜,而且能够分辨出那些蜜和自己的蜜味道一样,这对高等级雄虫来说不是问题,乌利亚一定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才敢这么问他。
那就一定不能承认,如果承认,死的一定是尤里安,他绝对不能害了贪财仗义的好朋友,他有自救的能力,但是好朋友没有,在他们虫族,好朋友只是最底层的雄虫而已,自保能力只有逃跑。
“是我。”夏尔坦然承认了,“我搭建了一个网站,把多余的蜜放上去卖,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妥当,耽误了你的生意,那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我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如果你断掉我的财路,那我只能和你拼命。”
乌利亚却说:“我确实不想让你卖蜜,但不是你想象中的理由。”
“你有多少,我都可以买下来,放心,我不会拿来卖。”
夏尔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中找出算计的痕迹。
“你想垄断所有蜜源,还是想把我彻底困在蜜巢里?”
乌利亚说:“你想多了,我不至于对你赶尽杀绝。”
他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蜂翅在身后轻轻收拢。
夏尔这才注意到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费洛蒙气息,很陌生,但闻起来让他心跳加速。
【那是成年雄虫发情前的征兆,记住这个味道,它会帮你判断雄虫的生理周期。】
【好奇?我告诉你,他被你勾.引发情了。】
【只有足够成熟年长的雄虫才有固定的发情期,年轻的雄虫发情期不固定,繁殖的欲.望也随时随地出现,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尤其是当他们发情期面对虫母的时候,脑子比平时还要不清醒。】
【你应该了解过虫族对虫母的新保护法?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忍耐欲望,除非虫母不喜欢他们,他们不敢强求虫母爱他们,一是怕虫母会抑郁自杀,二是怕虫母丧失爱的能力,拒绝爱任何雄虫,三是怕虫母失去生育能力,从此虫族走向灭亡。】
【新生的小虫母,你注意到了一个很难分辨的细节,祝贺你,又和我深度融合了一些,我想我对你的看法也有所改观,你不是愚蠢的人类,你是最适合我的合作伙伴,等我的基因彻底为你所用,我会很高兴你代替我活出自由的生命。】
夏尔沉默的时候,乌利亚也在沉默。
他坐在新生代的虫母面前,无声对抗自己的欲望。
发情期难熬至极,哪怕是乌利亚也不能幸免,以前的发情期很容易度过,因为没有虫母陛下来安慰他,雄虫们容易对自己产生唾弃心理。
乌利亚也不例外,没有一个虫族能抗拒虫母陛下的吸引,那简直是生长在血液里的交.配本能。
可是现在有了虫母陛下,虫母陛下仍然不会来安慰他,他还是要一个虫挺过两个周期的发情状态,而不能强迫虫母陛下。
乌利亚很讨厌强制行为,许多雄虫认为虫母是欲望的载体,可他认为,虫母是爱情的载体,没有爱情的交.配只是简单粗暴的抽/插行为,有了爱情才是对虫母陛下真正的尊重。
他只被夏尔勾起了非主动发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