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华录(252)

2025-09-27 评论

  “哦!我还以为你一边让我别动手,一边自己想割了他人头。”

  萧琨侧头道:“你让人查我底细?!”

  项弦:“那会儿咱俩才刚认识呢。”

  “你不相信我!”萧琨说。

  “我错了!我错了!”项弦凑上去,趁着萧琨回头说话,在他唇上亲了下。

  萧琨当即不说话了。

  “哎。喂!”项弦顶着呼呼风声,问道。

  萧琨使了个辟风诀,挡住旋转的风团,项弦还在摇晃他。

  “说啊!”萧琨道,“别乱摸,要掉下去了!”

  “晚上还有双修的罢!”项弦怕萧琨因此事而生气,提醒道,“咱们白天说好的!”

  萧琨:“……”

  萧琨驾驭金龙,俯冲,飞往河北大地。

  贺兰山下,西夏国都兴庆府:

  城中灯火如繁星,屋顶覆着一层厚厚的雪,这座贺兰山下的古城,早在万年前,便有先民聚居。历经秦汉、隋唐以后,夏国的都城远离中原战乱与烽火,多年来李家僻处河套地区,较之大宋,人口零星,不过三百万数。

  这三百万人却在李氏一族多年来的腾挪转移之下,活得较之中原民要好上许多。本任统治者李乾顺有着史上最顺遂的帝途,也有着最灵活的身段——他继位后拉拢权臣,铲除外戚,与辽国联姻迎娶耶律南仙,共同对宋用兵,末了见金国南侵,再果断转身,联金灭辽。

  三百万人所居住的疆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光是保住领土,便需要诸多巧妙计策,是以西夏自立国以来,始终以外交为主。

  洪州再见一面后,段无锋没有放潮生与乌英纵离开,而是安排部队,护送他前往国都。由此可见这名护国大将军也不如何惦记当年那点情分,凡事以脱责为要务。毕竟在李乾顺生病的当下,耶律皇后的娘家大辽覆灭,太子李仁爱忧心而亡,潮生的回归将是牵动朝野的一件大事。

  无论如何段无锋也不能放他们走了,潮生也正有探望双亲之意,便与乌英纵搭车,回到兴庆府。

  阔别十余年,再一次回到故乡,见识过开封的极度繁华,兴庆府在潮生眼里已算不上人间大城,充其量只与岳州差不多体量。但在隆冬时节中,兴庆府满城灯火,百姓安居乐业,灯光映照着覆雪的城景,却别有一番安详乐足之景。

  李乾顺得了消息,马上封锁了皇宫前门与街道,只留一后宫角门,在他们入兴庆府时便遣人来通传,令潮生与乌英纵从后花园入宫。

  “这儿是当初我与长戈认识的地方!”潮生被名为护送,实为押送到皇宫后花园中,说,“那年他常常在树丛里偷看我,只有我能看见他。”

  乌英纵对身边卫兵视而不见,说:“我以为他会驾着五彩祥云过来,将你接走。”

  “那么做的话,”潮生笑道,“我只会大哭大闹,喊个不停罢?当初他与我先相识,成为了朋友,每天陪我玩,足有半年,才问我‘你愿意跟我上昆仑山吗’。”

  乌英纵看了眼宫殿内涌出的、十分紧张的夏帝亲兵。潮生回到故土,充满了喜悦,这里看看,那里转转,只不进宫去。

  “若你说‘我不愿意’呢?”乌英纵问。

  “那就不知道了。”潮生也注意到许多人在等他,还有数名文臣,是该去见父亲了,六岁那年离开西夏后,便再也没有父亲的消息。但不知道为什么,潮生心中又隐隐涌起了少许不安,他下意识地拖延着与父亲见面的时刻。

  “你若不想见,”乌英纵说,“咱们这就走罢。”

  亲兵们不通汉语,俱不知二人对答之意。潮生鼓起勇气,说:“不,我要去,我想他了。”

  说着,潮生走进皇宫,幽深的宫廷后廊与自己离开那年几乎没有改变,夜间点起了灯,永安殿的深处传来几声猛烈的、低沉的咳嗽声。

  小时候他常常听见父亲在深夜里咳嗽,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回忆,此刻重重往事涌来,令他身不由己,快步沿着回廊跑去。

  李乾顺的书房内灯火通明,一侧站着三名大臣,俱是当初陪伴李潮生出生的老臣——皇子阔别红尘,前去修仙十余载,归来必须先验明正身。

  大臣们纷纷起身,李乾顺正要说话时,与潮生打了个照面,两人刹那沉默不语,潮生的嘴唇不住发抖,李乾顺则支撑着书案站起。足有数息后,潮生方颤声道:“爹。”

  “潮生?”李乾顺也喃喃道,“潮生!”

  潮生声音发抖,叫出了十余年未曾启齿的称呼,这称呼十分陌生,但当它被唤出时,六岁前所有的记忆都复活了,并朝着他重重叠叠涌来。

  他当即大哭起来,冲上前去,扑在了父亲的怀中。没有任何认亲的举动,一切验证纯属多余,李乾顺与亲儿子一个照面,便明白到这种联系,绝非时间能斩断。

  李乾顺刚过不惑之年,满脸虬髯,高大勇武,奈何是年九月,长子李仁爱之死予以他极为重大的打击,又为夏国存亡,不得不与金结盟,心力交瘁,两鬓已有风霜之色,外加多年旧疾,拥潮生入怀之际,他竟近乎断气般地猛咳起来。

  “爹!”潮生红着双眼,泪水满面。李乾顺亦哭过几声,又不住猛咳,到得后来竟是惊天动地地干呕,咳出一口血来。

  潮生忙让他坐直,为他顺背,书房内大臣们忙宣大夫,李乾顺却连番摆手,示意不要再有外人,少顷那几名文官亦退出书房。

  “你回来了,”李乾顺老泪纵横,拉着潮生的手,“在外头吃苦了不曾?”

  “没有,”潮生答道,“我过得很好,我还去了许多地方游历呢。”

  李乾顺点了点头,当初皮长戈在西夏显露神迹,貔貅降世,带走潮生,并道破天机,保李乾顺在位时,夏国再无刀兵之祸患。从那天后,他打消了再见潮生的念想。不料十余年后,儿子又回来了,父子二人相顾唏嘘,竟一时无话。

  “你哥哥去世了。”李乾顺又道。

  “孩儿在路上,已知道了。”潮生如是说。

  李乾顺又颤巍巍道:“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吾儿?”

  “父皇多虑了,”潮生带着眼泪,复又笑了起来,“你还能活很久呢。”

  李乾顺说:“我自觉时日不多了……”

  潮生:“别胡说八道。”

  李乾顺宽慰地笑了起来,说:“好,好,既这么说,爹就信你。这位又是谁?”

  潮生回过神,忙介绍道:“乌英纵乌大哥。”

  乌英纵点了点头,观察李乾顺,见其印堂发黑,虽声音依旧洪亮,气息中却隐有风洞之声,想必肺有顽疾,又值隆冬之际,身体正在发热,若治不好,确实随时可能发生不可挽回之事。

  潮生的医理较乌英纵更为精湛,想必他也早已发现,乌英纵便不多说。

  果然,潮生以手按上他的脉门,注入真气,李乾顺的脸色便稍好了些。

  “你不会死的。”潮生温和地说。

  李乾顺说:“皇后的娘家被灭了国,你哥哥求我出兵救辽,为父一个命令,就是数十万人的性命,我办不到,你知道你哥哥最后朝我说了什么吗?”

  潮生知道父亲定对长兄之死耿耿于怀,毕竟数月前他遭遇了这一重大打击,连身体状况亦急转直下。

  “爹,都过去了。”潮生说,继而又翻找出药来,为父亲治病。

  李乾顺又叹了口气,说:“你自小便性情仁善,温柔随和,当初答应那位仙人,让你去修行,现在想来,倒是对的。潮生,你这次回家,会留下吗?”

  “不,”潮生说,“我只是来看看你们。来,在这儿靠着,慢慢的就好了。”

  乌英纵取了个靠枕,让李乾顺倚在书房榻上。李乾顺舒了口长气,不知潮生给他吃了什么药,按理说这是决计不能接受的,一国之君,岂可胡乱吃药?但不知为何,他就这样接受了儿子的安排。

  “我很快就得走了。”潮生说,“爹,你要打大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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