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华录(303)

2025-09-27 评论

  萧琨迎面接了项弦威力全开的一式,眼前顿时发黑,坠进江底。

  项弦疾冲而来,于水底追着萧琨顺流而下,冬季江水寒冷彻骨,两人身躯在水中载浮载沉,被送往下游。江流湍急,其中又有不少暗礁与险石,萧琨在其中撞了几下,不住发抖,项弦终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竭力要爬上岸边时,一只有力的手锁住他的手腕,将他俩拖上乱石滩。

  萧琨松了口气,乌英纵与阿黄来了。

  阿黄飞向项弦,在他身畔盘旋一圈,落在他的肩上,乌英纵则变幻为人形,注视二人。

  “对不起,”项弦抹了把脸上的水,说,“一时没收住手。”

  萧琨狼狈不堪,身上全是血迹与水迹,摇摇晃晃地起身,摆手示意无妨。

  潮生快步追来,焦急喊道:“哥哥!”

  抵达时,潮生与乌英纵打了个照面,顿时愣住了。乌英纵的表情也变得有点不自然,想说几句话,却又觉得不合适,只得避开与他对视,望向项弦,担忧道:“老爷?”

  一刻钟后。

  项弦的头一阵阵地作痛,朝萧琨说:“我出招的时候,你怎么不躲?”

  “他差点就用魔枪把你穿胸了,”萧琨道,“你没见着?”

  “你受了好多伤!”潮生拉着萧琨的手,检查他的伤势。

  “不打紧,”萧琨说,“血已止住,稍后就会慢慢好起来,昆仑的法术对我不管用。”

  项弦确认萧琨无碍后,为潮生与乌英纵互相介绍。

  “潮生,这是我的管家老乌。老乌,这位是昆仑山的仙人,潮生。”

  乌英纵礼貌点头,说:“你好。”

  潮生却警惕地看着乌英纵,表情变得相当复杂。

  项弦与萧琨都是心里“咯噔”一响,想起白玉宫中潮生说过的话。

  “老乌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去昆仑朝圣。”项弦硬着头皮介绍道,“老乌,潮生是白玉宫之主,他就是来自昆仑的仙人。”

  乌英纵:“!!!”

  乌英纵登时紧张起来,两手一时竟不知往哪儿放。

  “他就是那只猴子吗?”潮生问项弦。

  项弦:“呃……这是阿黄。阿黄?打个招呼?”

  阿黄不想吭声,却被项弦手指戳来戳去,只得说:“知道了!”

  “他就是那只猴子吧!”潮生下意识地走到萧琨身后,与乌英纵保持距离。

  乌英纵的双眼原本充满了期待,但随着潮生的戒备,一瞬间消失了。

  “我不是猴子。”乌英纵平时很有涵养,第一面看见潮生时印象很好,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走到他面前去,犹如天生被他吸引着。

  奈何潮生一脸防备,乌英纵只得保持距离,自言自语道:“我其实是猿。”

  萧琨说:“大伙儿都是朋友,慢慢地就熟络了。”

  项弦朝乌英纵使了个眼色,乌英纵不明所以,茫然点头。

  项弦说:“你们怎么来了?”

  乌英纵解释道:“老爷前去佛宫寺调查,迟迟未归,十余日前,南来的候鸟提及,山西地界有两名驱魔师在大打出手,我们只恐怕老爷在路上遇见什么难缠的对手。”

  项弦介绍萧琨,说:“与我交手的是他,也算不打不相识罢,他叫萧琨,是北传驱魔司使。”

  萧琨点了点头。

  乌英纵口称“萧大人”,又说:“阿黄询问鸟儿们是否知道老爷的下落,又有飞鸟看见了一条龙南下,途经剑门关,我们便来碰碰运气。前日听说成都有一场大战,我们就来了。”

  乌英纵听得成都异变,与阿黄沿长江而来,恰巧在巫峡处找到了他们。

  “附近有地方落脚么?”萧琨对此处地形不熟,调匀气息后四处找路,身上伤势已逐一愈合。

  乌英纵彬彬有礼道:“不远处就是白帝城,去城中住宿罢。”

  乌英纵望向潮生时,潮生则防备地走到萧琨身后。

  大家简单休整后,萧琨突然想起,说:“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要办。”

  项弦正要问时,萧琨却转身,只听水响,他再次投入了江里。

  “去哪儿!”项弦忙喊道,快步涉水进江中,追着萧琨而去。

  萧琨泅入水中,祭出玄冰蛟珠,照亮了水底,寻找自己的龙腾玦。项弦则顺水而来,挥手弹出一片鸟羽,发出橙红光芒,照耀黑暗的江水。

  项弦:“???”

  萧琨指指上面,令他上去,项弦不明其意,看见他腰畔空无一物,猜测玉玦落入江中,便与他一起低头搜寻。两道光芒旋转,项弦带着火焰般的红色,萧琨身周缠绕靛蓝,犹如一龙一凤,在江中错身回旋。

  龙腾玦闪烁微光,项弦找到了它,前去捡起,转身前往水面,萧琨便跟随而去。

  两人再次出水,只见潮生担忧地看着水面,依旧与乌英纵离得远远的。

  “走罢,”萧琨道,“先去客栈歇下再说。玉玦还我。”

  项弦:“没收了。”

  萧琨:“……”

  项弦:“替你编个穗子!否则容易掉。”

  萧琨、项弦、乌英纵与潮生没有交谈,心思各异,在山路上走着。阿黄停在项弦肩上,不一会儿他的衣服便已蒸干,项弦见萧琨冷得哆嗦,便抓起阿黄,要放在萧琨身上,阿黄明显不情愿。

  “给个面子。”

  “它不愿意,你就不要勉强它。”萧琨又说。

  阿黄于是飞走了,项弦只得陷入沉默。

  气氛变得很诡异,潮生观察众人,不发一语,落在项弦后面,乌英纵在前领路,阿黄则不知飞去了何处。

  “萧琨,”项弦停下脚步,说,“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萧琨也停下脚步,眉头深锁,看着项弦。

  项弦实在受不了了,他这人心一向很大,不容易因言语误会而生气,但面对萧琨时,总有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抑或戾气?

  “什么?”萧琨现出不解神色,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是不是讨厌我?”项弦疑道,“你烦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没有讨厌你,”萧琨解释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项弦:“方才与巴蛇战斗时,你为什么不躲?以你的身手,分明能躲开,不来挨我那一招。你是故意的。”

  “我要是讨厌你,我不会去为你挡魔王的那一招,”萧琨道,“怎么会着急去救你?”

  “这我可说不好。”项弦说。

  萧琨发现项弦的洞察力也不可小觑,是的,穆天子出魔枪时,他原本可以从旁出刀,架开魔枪的贯胸一式,再全身而退,不需以自己的身体去为项弦抵挡。

  但不知为什么,他依旧采取了这么一个方式,也许前世记忆使然。

  当初于地渊神宫中,他以身体为项弦接了魔矛,在穆天子手中出现魔枪之际,萧琨竟是生出几分自毁意识——那纯粹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某个念头:与他抱着一起死。细想起来,竟是自己回溯时间后,发现项弦不再爱自己,而催生出了这求而不得的疯狂。

  萧琨不敢多想,岔开话题:“是谁说这儿碰不到巴蛇?全忘了?”

  “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项弦眉眼间有着明显的戾气,说,“以后我不发表意见行了罢?”

  萧琨:“你看,你不也是这般?你当真在好好说话?”

  项弦心头火起,与萧琨站着不动。阿黄回来,看看众人,停在乌英纵肩头,问:“这是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现场十分尴尬,乌英纵绝不会插嘴干涉,潮生则一路上已看多了这俩人争吵。大伙儿静了一会儿后,萧琨转身示意乌英纵继续走,正要动身时,项弦又突然开口,回到先前的话题。

  “你知道不?我一直觉得你在恨我。”项弦说,“除却刚认识那会儿,后来你给我的感觉是,对我很厌烦,而且总想与我动手打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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